第一百七十六章:信任與否

    「……回憶從來抹消不去，就像未來預料不來，」稍稍愣了愣之後，陸雨朦輕聲說道，「生命的軌跡有據可循卻又毫無章法，身處其中的迷茫的人啊，下一次不妨讓直覺帶你找到出路吧……」

    「是指我嗎？」嘯天下意識的插話道。

    「不，這是早些年，我曾碰到的一個窮算命的老瞎子告訴我的，當時的我雖然不以為然但我想這話聽着很有道理的樣子，所以就記下來了，結果在今天……好像用上了。」陸雨朦站起身來拍了拍塵土，淡雅笑道。

    「所以你的回答是……」

    「我的直覺告訴我，隨緣而去。」

    「可是就不知道，我是不是你的緣了呢？」天色澄澈，之前的沉悶壓抑，詭異血腥都隨着玉狐阡陌的消逝而煙消雲散，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銀裝素裹的森林好似剛經歷過一場好雪，洗淨鉛華般潔淨無瑕；月色照耀着一對默然無語的年輕人，就像兩座屹立已久的雕像，眼神中縱使有着千言萬語卻無法開口說出一字一語，但終於，二者之中還是有人開了口打破這曖昧的沉默：

    「無論如何，我和她總是在一起經歷了一場難忘的冒險，怎麼說我都應該最後為她做些什麼，難怕只是做個建議的墳墓安葬她也好。」

    「嗯……」嘯天知道陸雨朦指的「她」是誰，後者的理由聽起來也挺合情合理，自己似乎並沒有理由拒絕，「如果你能把她拼起來的話，或許她會更高興一點吧。」

    「拼起來？」

    「龍魂由下至上，從正中央將她分為兩半後，兩把無雙龍月刃再以左右交錯的方式將她切成了碎片……」嘯天試着描述一下玉狐阡陌的死法，話到一半忽然覺得挺無聊的，「總而言之這是『拼圖』的大致形態，怎麼拼就看你的了。」

    「『拼圖』？」回頭看了看散落一地，在月光下呈現殷紅色的血肉碎塊，陸雨朦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但還是邁出腳步向着那些個噁心的肉塊走去。

    「……背向月亮直走一段路就能走出林子，我在出口等你。」不知道出於怎樣的心態，嘯天選擇給陸雨朦留出了一段獨處的自由時間。

    「呵，我應該要謝謝你的『通情達理』嗎？」微微抬頭看向空中的月亮，不知怎的竟有幾道礙眼的暗雲飄來，正好擋在了月亮之前，若隱若現的月光似乎在暗示着什麼，「這可真是不祥的預兆啊。」陸雨朦輕呼了口氣，隨即從懷裏掏出了那捲古捲軸，對着玉狐阡陌的屍塊輕晃了晃，隨即一道道細微的灰白氣勁從那堆屍塊中緩緩飄出，聚集到一起融合成了一道嬰兒手臂粗細的氣勁流，氣勁流在半空中盤旋一陣後忽然分為了數道氣流，順着不同的軌跡漂流而去，某一刻又匯攏到位於正中心的一點上，漸漸的在那一點上凝結出了一顆半顆乒乓球大小的灰白色珠子。

    「滴溜溜……」在氣勁凝結完畢後，灰白色珠子掉在了地上，一路滾到了陸雨朦的腳邊，居高臨下俯視着那顆珠子，陸雨朦的心中滿是糾結猶豫，蹲下身來多次試着伸出手去抓住這顆詭異的圓珠，但總是在半路就抽回了手；終於，陸雨朦成功說服了自己：

    「只是先拿着而已，不是非要使用啊……」至此，陸雨朦將那顆灰白色珠子緊緊握在了手中，入手的第一感覺是有股詭異的陰涼緩緩爬遍全身，之後則是能隱約感到有陣酷似心跳的震動在掌心傳開；小心翼翼的將珠子與捲軸收好後，陸雨朦找了塊趁手石頭來到一邊，費力的刨出了個大小合適的坑洞，隨後將視野內能夠看到的所有屍塊通通收集起來放到坑洞中，一點點用泥土將坑洞掩埋好後，陸雨朦還細心的找了片規整的木板插在了玉狐阡陌空有形狀的墳墓前，只是上頭她什麼都沒有寫。

    「啊啊，這天色又變的奇怪了，難道又要變天了嗎？」百無聊賴中，歪着腦袋看着天上那幾朵煞風景的暗雲，嘯天無奈的搖了搖頭。

    「『春已走，花又落，用心良苦卻成空啊……』」伽羅的嗓音實在不合適唱歌，倒不是說多難聽，只是實在不怎麼入耳。

    「很有心情嘛，之前我哼兩句歌是因為我有心事需要詮釋，你來湊什麼熱鬧？」輕哼一聲，嘯天若有所指道。

    「我想說我看到了點什麼，你想不想知道？」伽羅故意賣着關子。

    「這一次……暫且不想。」

    「真的不想？」伽羅故意挑了挑眉毛，像是厚着臉皮在路邊拉客的算命神棍，「『我一言難盡，忍不住傷心，衡量不出愛或不愛之間的距離』……哦對，這個『愛』可不是指我啊，具體指的是誰嘛……」

    「你要真的想說，那就說給我聽吧。」此時，天嘯站出來替嘯天解了圍，給予陸雨朦充分的信任嘯天也下了不小的決心，為了貫徹到底，他硬是咬牙忍住了自己的好奇直到現在，耐着性子說服自己去相信陸雨朦，全程都看着的天嘯知道前者心裏頭的苦悶與糾結，所以又怎麼能夠讓伽羅這麼沒頭沒腦的破壞嘯天的良苦用心呢？

    「這樣啊，那你湊過來一點……」伽羅在天嘯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後，後者的臉色只是隱約浮動了下而已，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不算糟，可以接受。」沉吟一陣後，天嘯給出了一個不算多差的總結。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也可以選擇接受，」目光看向林子出口那緩緩走進的身影，嘯天微微頜首道，「埋好了嗎？」

    「盡我所能而已。」陸雨朦不置可否。

    「那走吧。」輕點了點頭嘯天便直接轉身離開，並沒有看到陸雨朦伸出後又尷尬收回的手，若無其事的搓了搓手，陸雨朦自嘲似的笑了笑後，繼而連忙跟上前去；月色下的情形，感覺就像是自己和自己分離一樣離奇，稀疏的月光努力照着兩人前進的路，兩道人影相距並不算多遠，可就是那麼點距離卻猶如一道深淵溝壑般橫在二者之間，一個看似在逃一個如同在追，沒有落腳的時候，明明看似無情無愛，連顆空心都沒有剩下，卻又那麼點隱晦的後悔沒有抓住對方的手。

    「把手給我，我們省點時間吧。」終於有了個很好的理由，能夠將這點距離很好的填補起來，讓自己和陸雨朦在一起沒那麼尷尬，微微有些冰涼的柔荑握在自己手中，感受着那竭力隱藏起來的顫抖，嘯天心裏很是矛盾，同樣感覺矛盾是陸雨朦，被人這麼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踏實與放心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舒心的錯覺讓她不想要鬆開手，心中的愧疚卻又讓她不得不鬆手。而當陸雨朦還在胡思亂想，腿部開始使勁的嘯天早已經帶着她，輕而易舉的躍上了樹梢，如履平地般在棵棵樹頂之上瀟灑前行；微風輕揚，清涼的感覺撲面而來，既清爽又宜人，月色依舊差強人意，依舊寒涼，也一如既往的高懸在那裏，一成不變，視野囊括的長遠，甚至連遠處的地平線都一覽無遺，心中暢然時，陸雨朦不由得暫時忘卻心中的煩悶：

    「嗯……我只是不想再給他添麻煩而已，在恰當的時候我會鬆開手的……」這是一個很合理的解釋，陸雨朦可以讓自己更加心安理得和嘯天待在一起、靠的更近，儘管只局限於身體的程度而已；但不知何時，「到底誰會愛誰更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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