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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颱風席捲而過,太陽落山時已是平靜了下來,全力怒號時的狂暴消弭於無形,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雖然刮的不是春風,許多望海人都分不清此時是夏還是秋,潤的也不是萬物,留下一地落葉、濕泥和斷樹,以及矮路邊的積水和水裏玩耍的孩童。
再大點,讀高中的孩子肯定是沒法沒羞沒臊光着膀子淌水淌着玩兒,但因為強風和強降雨,學校推遲一天開學,在很多同學看來,能讓自己少上一天課的颱風就是好颱風。
不過這次颱風比往常見過的更劇烈一點,不僅推遲了開學,還推遲了學生入住宿舍的時間,直到第二天,學生和家長才浩浩蕩蕩地排起車隊的長龍,往宿舍里搬行李。
於是今日的望海第一中學,出現了涇渭分明的幾類人,有出身、有背景的學生看着來來往往的豪車,以家長為榜樣形成互相的圈子,相視一笑,或駐足攀談。
望海第一中學就是這麼一所學府,多的是富家子弟和權貴之後,他們關注的東西向來和普通學生不一樣,儘管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在玩模仿父輩的權力過家家,也不能否認他們這樣的少部分人,的確在某些方面快了他人一步。
另外的大部分學生,很多人不在乎、不關注,更多人壓根不認識幾個車標,更不知道這些豪車的主人的孩子在自己面前表演什麼猴戲。
差生怨聲載道,抱怨開學,好學生已經安頓完行李,吃完晚飯,去教室自習了。
在這之外還有一種學生......食堂邊緊挨着一棵大榕樹,少年坐在大榕樹的樹池上,看着滿地豪車,如此感慨道:「是老掉牙的古董啊。」
這麼裝逼的發言,立馬惹來旁邊路人的嗤笑:「這滿地都是今年的新款,五字頭往上的。」
少年笑了笑,沒有解釋,那同學顯得更加憤憤然,道:「懂又不懂,裝逼犯。我倒要看看你家車多少錢,不對,你家不會沒車吧?」
聽罷,少年開始四處張望,急切的像他想快點展出家裏的豪車,來打同學的臉。
然後他眼睛一亮,手指向路邊的車。
同學一愣,嘖了一聲道:「寶馬五系,還湊合。」
少年搖了搖頭,又指了一下,同學的目光稍微往回斂了一點,看了半天,他才敢確認,對方指的是那輛拉貨用的小皮卡。
同學愣住了,怒而反笑,站起來道:「你他媽還挺幽默,哪個班的?」
居高臨下的本意是威脅,不過從這個角度,反而讓他看清了少年的雞窩頭下,微微上抬的眼睛。
他第一時間感覺喉嚨被箍緊、收縮,沒有什麼內容的空虛押得他難以呼吸,本都到嘴邊的威脅和嘲諷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嗯」。
他還沒來得及因為被眼神嚇住而惱羞成怒,少年便自來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認識你,許敬文。」
許敬文硬邦邦地道:「我他媽不認識你。」
少年混不在意,伸手道:「現在認識了,和你一個班,甚至一個宿舍的,陳庭漢。」
陳庭漢站在颱風過後的校園裏,在滿地泥濘和落葉中踩在一片難得的清澈小潭前,看到裏面映出的是十五六歲時的自己,身着望海一中特色的綠褲子、洞洞鞋,周圍都是有些陌生的眼熟面孔,一時間恍惚,竟難以分清是周莊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這是夢嗎?如果是夢,眼前這個許敬文的囂張跋扈也太栩栩如生了點,他們都七八年沒見過面了,陳庭漢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如果不是夢,自己看到的這股朦朧和不真實感又是怎麼一回事?
思緒電閃間,陳庭漢抬頭,看着眼神不善的年少時好友,下意識地圓場道:「看,我們家的車夠不夠老古董?和旁邊的寶馬、奔馳、大勞肯定沒得比。」
雖然髒話快成口頭禪,一臉痞氣,許敬文卻也不是個不知好歹的小混混,說到底是少年心氣,有了台階,也就順着下去了,握過陳庭漢的手,傲氣地道:
「我家是有錢,但也不至於拿車看人,看他們那臭屁的樣子,搞得我直犯噁心,你也別太把他們當回事。」
「那是當然。」陳庭漢爽朗的笑了起來。
說完,他又從兜里拿出手機,掃了一眼後,略帶歉意地道:「你看,我手邊還有這麼多行李沒搬,時間不早,我快點忙完,晚修前請你吃飯。」
「今天沒空,我剛從文科底子分到理科班,得多走走,明天吧,明天我請你。」
明天啊……陳庭漢覺得怪極了,因為手機上的時間是:二零一四年九月二日,所謂的明天,對他來說已經是昨日幻影了,所以街上的車,在他看來也應該停產了十幾二十年才對。
搖了搖頭,陳庭漢也不多留,他的心思早已經飛走了,飛到了那輛又破又舊的小皮卡上。
車窗貼了膜,讓人看不清裏面的狀況,大概是出於膽怯,陳庭漢沒直接繞到車前去看,而是從車後一步一步往前走,越走,越感覺時間像一條繩,被拉的越來越長,越來越細,最後細成線,好像怎麼都走不到盡頭。
不管怎麼怕,路總是要到頭的,他懷着希冀、懷念、懇切,走到駕駛座邊,車門沒鎖,輕拉便開了,但……車裏沒人。
陳庭漢心頭一跳,情緒又跌回谷底,暗道這果然是場夢,還是噩夢,讓人有所期待,又讓人心碎,可不是不折不扣的噩夢?
「在這傻杵着幹嘛,我還以為有人偷車!」
一聲略帶訓斥意味的聲音,把陳庭漢拉出了深沉的思緒。
回頭望去,呆了足有十秒後,他才露出笑容,喜悅的喊道:「媽!」
霎時間,他再次嗅到了這座望海小島略夾帶着似有似無的咸腥海風,被衝進了雨後芬香里,再次看到以前覺得猛烈到惡毒的太陽,落下了久違和煦的光。
陳庭漢眼神中的空虛散了,世界萬物籠罩着的朦朧散了,連帶着,十五年的恩怨終於塵埃落定,終於,他從夢中回到了現實。
他的母親,那個還年輕,沒有蓄滿白髮,身體健康,風采照人的母親就站在自己面前。
女人翻了個白眼,道:「媽什麼媽,馬上上晚自習了,還躲在這偷懶,行李也不搬,不想讀了是不是。」
陳庭漢摸着鼻子,訕笑道:「沒有,只是在找,您哪兒去了?」
她莫名其妙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更沒好氣了:「當然是去教務處,風風光光的在你的保證書上籤我程芝蘭的大名。高二了,能不能給我少找點事,以後叫你爸來。」
「在我們家,您不也是頂樑柱,誰來都一樣。」陳庭漢真心實意的誇獎,換來老娘一臉猜疑。
她道:「你不會又犯什麼事了吧?」
他抗議地嚷道:「那哪兒能啊,我多麼老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