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之女

18 春(含入v通知)


    越府,艷陽當空。

    越家二夫人、二老爺臉色難看地站在陽靈鼎旁,越懷樂神色惶恐,望着不遠處的殺陣。

    一向沉穩的二夫人看了眼天色,忍不住開口:「陽靈鼎還有多久啟動?」

    「還有半個時辰就到三日了。」越懷樂慘白着臉,「娘,你說越之恆不會回不來了吧,那兄長怎麼辦,要不我們再去求一求祖父?請祖父毀去陽靈鼎。」

    二夫人沉着臉:「還不是你們幹的好事,你們去惹那個煞星做什麼!」

    陽靈鼎中,時不時傳來越無咎的悶哼聲。哪怕沒有啟動,仙階法器爐中溫度也遠非常人能忍受,他在裏面這三日,日日煎熬,氣息越來越微弱。

    二老爺貼着陽靈鼎:「咎兒,你撐住啊,你能聽到爹說話嗎?」

    「爹我好難受。」

    二老爺心痛萬分:「越之恆這心狠手辣的腌臢貨,竟歹毒至此,不給你留半點活路。」

    二夫人瞥了眼二老爺,她怎麼就嫁了這麼個蠢物,也不看看是誰先招惹的。越之恆再歹毒,越無咎不去惹他,現在能被關在陽靈鼎中等死?

    一日前,她就已經去求過老爺子,可煉器閣中,那個蒼老威嚴的聲音說:「他們若回不來,咎兒也確實罪有應得。我若允了你,越之恆出來後才是與越家離了心,他若執意要殺人,你兒子能有命在?與其來這裏求我,不若想想,你之後如何向他求情。」

    二夫人擔憂道:「他肯放過無咎?」

    「我同他有言在先,至少不會要了無咎的命。」

    二夫人只得滿懷心事回來等着,老爺子與越之恆不知做了什麼交易,這些年越之恆在外面再猖狂,也不曾動家裏人。

    那人少時被關在禁地陣法中,過的是什麼日子,二夫人再清楚不過。

    冷了沒衣穿,病了沒人治,日日吃府中的剩飯,連奴僕也可以欺辱打罵他們。二夫人作為當家的,哪裏能不知道這些,然而她有意試探越老爺子和大嫂的態度。

    這孩子的來歷成謎,如果是大哥和大嫂的種,大嫂不會這麼多年不聞不問,抱着大哥的骨灰,在祠堂一副終老的模樣。

    可如果非要說他不是,越家也沒必要收留他,更不會將他關在禁地中。

    對於大嫂的遭遇,二夫人有個心驚肉跳的猜測。

    前幾年二夫人聽人說,如果真是那個骯髒地方出來的,腰後會烙下低賤的紋身。

    可還沒等她查驗,越家已經變成越之恆掌權,她便聰明地不再調查這些事。

    將秘密爛在肚子裏。

    一雙兒女問她,這是哪來的堂兄,怎麼幼時沒有見過。二夫人也只說:「他少時體弱,被送去醫谷養着,這幾年才回來,你們沒事別招惹他。」

    二夫人一度擔心,越之恆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會對付自己和孩子們。誰知每次見到越之恆,他都是疏離冷淡的態度,倒也不曾有過刁難。

    好不容易維持着面上的平和,沒想到又出了這檔子事。

    眼看暮色將至,浮夢蜃境還沒有動靜,眾人額上漸漸沁出冷汗。

    整個越家,平日幾乎人人都在咒越之恆早死,這還是第一次希望他能活着回來。

    離陽靈鼎煉化只剩一炷香,二老爺再也受不了,邊砸陽靈鼎邊罵:「這小畜生,當初越家就不該收留他,應該在結界中關到死為至。」

    浮夢蜃境外,猝不及防傳來一聲嗤笑:「二叔好大的口氣啊,恆沒太聽清,你說想要誰死?」

    二老爺哆嗦了下,回頭。


    黃昏下,一人似笑非笑、眸色陰冷地看着自己,不是徹天府那煞星又是誰?

    二老爺這人沒什麼天賦,也沒什麼骨氣,倒是能屈能伸,連忙腆着臉笑道:「阿恆,你可算平安回來了。二叔是說自己和無咎這小子該死,二叔沒教好他,竟然讓他做出這樣的事。」

    二夫人別過頭:「」沒眼看。

    湛雲葳剛出蜃境,也聽到了二老爺這番話,她以前知道二老爺怕越之恆,但沒想到能怕成這樣。

    這人在越家淫-威到底多大?

    她忍不住去看越之恆,卻不曾想也對上越之恆的目光。不知何時他沒看二老爺,反而在看着她。

    暮色下,男子淺墨色的瞳仍舊冷淡,看不出什麼情緒。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命運像是戲弄人一樣,明明是你死我活的敵人,他卻為她開了蓮紋,湛雲葳竟然也荒唐地帶那個孩子見到了從出生以來,第一縷月光。

    其實從暗河爬上來的時候,她就想通了,蜃境的目的是殺人。怨靈根據他們的潛意識佈置蜃境,知道湛雲葳不會防備段師姐,於是附在段師姐身上。

    而越之恆對誰都防備,啞女又過分柔弱,蜃境乾脆挑他最弱小之時,由最強的文循來動手。

    沒想到帶着碎夢石的湛雲葳回來了,還陰差陽錯直接成了文循。

    越之恆冷淡錯開目光。

    湛雲葳也很不習慣,片刻前,越之恆還是個脆弱到她一丟下,就會死去的孩子。

    一晃眼,他又變回了人人懼怕的佞臣。

    二夫人上前道:「掌司大人,千不該萬不該,是我這個當娘的錯,沒有教好無咎,求您高抬貴手,不論怎麼懲罰,繞他一命,先將他從陽靈鼎中放出來。」

    越之恆問湛雲葳:「他害的人是你,你想如何處置他?」

    湛雲葳看着眼前的陽靈鼎,下意識道:「這是你平日煉器用的鼎?」

    看上去的確精美恢弘又龐大。劍修的命劍可以藏在體內,據說部分器修的鼎也可以?

    越之恆可疑地沉默了一下,才應道:「嗯。」

    湛雲葳莫名想到,少時段師姐教導自己的那番關於器修的話。她低咳了一聲道:「我師姐說那番話時年歲也不大,後來她就不那樣想了,你別介意。」

    越之恆冷聲道:「我介意什麼?」

    介意器修不招御靈師喜歡啊。

    湛雲葳在心裏說,但轉念一想,本身越之恆也不喜歡御靈師,自然不在意這個。

    於是她果決跳過這個話題,想想該怎麼處置越無咎。

    真就如此輕易放過越無咎,估計她死了都會氣得掀開棺材板。

    可湛雲葳也不想要越無咎的命。

    一來越無咎造不出這樣厲害的法陣來害她,想必是被人當棋子了,二來她記得越無咎後來的結局。

    渡厄城結界碎裂那一日,他為了護着邊境平民,戰死在了結界處,一步也不曾退,後來越家連他完整的身體都沒帶回來。

    二夫人哭成了淚人,終日鬱鬱寡歡。

    越無咎固然沒腦子又衝動,可他是世間少數肯為百姓犧牲的少年英雄。

    思來想去,湛雲葳哼道:「讓越無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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