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市的交通一如既往的堵塞,季司早窩在公交車的角落,聽着簡夏念念叨叨和他講着往事,晃動的車廂和人斷續的說話聲,惹得人額頭上的兩個犄角愈發疼痛。
「別念了」
季司早本不欲作聲,倒是簡夏越說越興奮,已經從他上學時期講到了他曾經追過的『第一任大老公』。
「再念,我暈給你看。」
簡夏:
怎麼還威脅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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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程大約行進了一個小時,在季司早又一次以為此具身體即將要堅持不住時,終於被簡夏帶下了車。
視線有些失焦,身前是一顆生長旺盛的法桐,翠綠的枝丫隨風招手,季司早的腦子裏卻只剩一個念頭。
想吐——
嘔。
甜膩膩的奶茶在胃裏翻滾,季司早無奈地想,怎麼從峽谷中出來,自己竟還是這麼一副脆皮身軀。
動一下就掉血條。
動兩下血條就空了。
簡夏背着行李,大包小包壓在人肩上,仿佛小小的身軀承受了他本不該承受的重量,正目光關切的詢問季司早的情況。
「你沒事兒吧?」
季司早緩了片刻,落在簡夏瘦小身軀上的視線多了些許憐憫。
簡夏:「沒事兒咱得快點走啦,酒店送我的雪糕都要化成水兒啦。」
季司早:
視線中的憐憫沒了。
他想起上一世,自己曾滿不在乎地放下狠話「b鍵已扣,不死不回家」的場景。
此時非常想在原地按下一個『回城鍵』。
傳送大法好啊。
一點路也不想走。
轉彎、步行,七拐八拐了幾個路口,在季司早為數不多的體力值即將耗盡之時,簡夏終於將人領進了他在這個世界僅剩一天期限的家。
推開大門的第一眼,季司早便被滿屋子的粉色衝擊波沖的緊閉雙眼。
全是粉色,粉得還很有層次。
「來吧,讓我們先炫了這桶雪糕,再一起幫你搬家~」
季司早:
「再這樣下去,或許我就真的要暈倒給你看了。」
「你餓啦?那先吃桶雪糕墊墊,等晚會兒我們點那家超好吃的麻辣串兒~」
這樣的飲食方式,胃還好嗎。
簡夏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兩個小勺子,一邊遞給季司早一邊拆包裝,直到掀開蓋子,這才發現,桶裝的雪糕早已融化,軟塌塌的黏在桶壁上。
簡夏:「嗷!我的香草雪糕!」
化成了香草奶昔。
季司早睨了人一眼,幽幽開口,「不然,給你找根吸管?」
簡夏心痛地捶胸頓足,欲哭無淚。
季司早不忍看他誇張的肢體動作,默默別開視線,端起雪糕桶衝着人揚了揚,「還是乾杯吧。」
簡夏含淚灌下去兩大桶『香草奶昔』。
緊接着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啊,喝飽了,該干正事兒了。」
季司早捧着雪糕桶,聞言抬了下眸。
「話說,你這麼多東西,咱收拾完了搬哪兒啊?」
季司早:
巧了,我也想問。
「實在不行你去我那兒先擠擠?湊合幾天,等你想到辦法了再說。」
季司早:「唔,麻煩了。」
就等你這句話了。
「嗐,客氣啥,咱倆誰跟誰啊。」
簡夏大手一揮,又十分大方的點開外賣軟件,貼心的幫季司早選好套餐,「還是老樣子吧?多麻超辣多放蔥花?」
季司早頓了頓,垂着的眉眼躲開簡夏熱情的目光。
「或許」
「不麻不辣、不要蔥花?」
簡夏點餐的動作一頓,滿是疑問的視線像審查犯人一樣,盯着季司早看了半天。
壞了。
皮子底下換人這件事,馬上要被發現了。
就當季司早絞盡腦汁,在想突然失憶連帶着口味也會改變這個理由能不能說服人時。
簡夏似是恍然大悟一般,突然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哎喲喲,你小汁~可以啊~」
季司早:?
咋、咋的了。
「聽了一宿牆角之後突然頓悟啦?」
季司早:??
頓悟什麼?
「辣都不敢吃了,怎麼這麼提前就開始『養護』起自己來了呢,哈哈哈哈哈」
季司早:???
什麼和什麼啊。
簡夏神秘兮兮笑而不語,一臉『懂的都懂』的神情,看得季司早眉心發痛。
再然後,季司早看着自己面前的清水涮菜拌麻醬的外賣,腦子裏只剩一句話:
眉心痛早了。
穿越到平行時空的另一個『自己』身上,負債纍纍身心俱疲飢不果腹,還即將要被房東趕出去。
他何時吃過這種苦頭?
看着簡夏滿嘴紅油吃得噴香,季司早驀地從心底升起一絲安慰。
還好,這個世界裏,有一個人真心把他當朋友。
不算太糟糕。
如果他沒有在微信聊天記錄里看到簡夏還欠他一萬八千塊錢的話。
就真得不算太糟了。
這位和他同名同姓的季司早同學,是怎麼做到自己欠了一屁股債、卻還能成為一群人的債主的啊!
季司早看着手機備忘信息里記錄的一長串欠債人員陷入了沉思。
你人還怪好嘞。
網貸借錢給別人花。
季司早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死了,然後他又活過來了。
再次活過來之後面臨的頭等大事。
竟是如何生存。
他想起簡夏曾告訴他,自己現在所剩無幾的資產中,還有一張[盟盟噠]網咖會員卡。
重活一世,重操舊業,重拾老本行。
或許,重回巔峰。
站上他上一世只差一步就可以站上的世決舞台。
登上那座他畢生所求的冠軍領獎台。
以季司早之名。
以moon之名。
順便。
賺錢還債
「早兒~你這些東西都要帶走嗎?」
季司早看着衣櫃中滿滿當當的奇裝異服,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從中扒拉出來幾件相對正常款的服裝,默默地塞進行李箱中。
「就這些吧。」
簡夏愕然:「臥槽?這可都是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