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顯一愣,沒想到殿下居然沒有當場發怒,反而是問自己這個問題。
昭寧見王顯不吱聲,又問了一遍。這下王顯方才開口回答,
「屬下當夜不歸十八年了,在葉王城刺探軍情已經有三年了。」
夜不歸乃是軍中刺探軍情的人,正如他們的名字,夜晚不歸,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事業,死亡率極高,而且一旦被抓住下場極慘。但正是因為他們,帝國往往才能先一步乾元行動。
「十八年了啊!除了這次,你可欺瞞過帝國?」
「未曾有過,殿下!若不是為了我那妻兒,我願意為國而死!只是,只是,我那苦苦等了我十幾年的妻兒啊,他們,他們——」
王顯滿眼含淚,哽咽着說不下去。昭寧見此,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拍拍他的肩膀。
「王叔,我可以這樣叫你吧,快起來,你不用跪我,你任何人都不用跪!」
昭寧將王顯扶了起來,拍了拍他腿上的灰塵,對着張宥和韓束說,
「王顯為國效力十八年啊,在刀尖上走了十八年,你是國之功臣,就算你沒有城防圖,我也會救你,毫不猶豫地救你。為國者,應當自信一些!」
昭寧握着王顯的雙手,鏗鏘有力地說着,
「你是騙了帝國,可人都會怕死。你為帝國着想十八年,帝國也應該為你着想一次,放心吧,你沒事,我為你擔保,我為所有為國者擔保!我替你給北庭上都護擔保,保你再見到你那等了你十八年的妻兒!」
「十八年啊,你把青春都奉獻給帝國了!放心,我會讓你沒事的!」
看着昭寧的信誓旦旦,王顯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昭寧號啕大哭。
張宥靜靜看着,而韓束卻已是握緊了雙拳,緊緊咬着嘴唇,忍住不讓淚水留下來。
歲華向晚愁思,誰念玉關人老?
走了好幾日,終於遠遠看見了城牆。
「大哥,你看看是不是渾邪王庭!」
「好!」
張宥起飛向着城池飛去,不一會張宥滿臉興奮地飛了回來,
「是王庭,是王庭,我們回來了!」
「你就是王顯?」
聖銳看着王顯,狐疑地發問。
「稟告上都護,在下就是王顯。」王顯緊張地回答,聲音在空曠的王宮內迴蕩。
「好,你為什麼要傳遞假消息回來,你明明沒有得到城防圖。」
聖銳輕輕地說着,看不出喜怒哀樂。而一旁的林正昂亦是假寐的狀態,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昭寧一驚,這聖銳是如何知道的?看見昭寧驚訝,聖銳開口,
「以你的實力是根本不可能得到城防圖的,城防圖至少是在六合境三合以上的強者手上,就憑你?還是算了吧。另外別的夜不歸已經報告了,抓捕你的文書是先於你信件上說的獲得城防圖的日期。
所以你,是在欺瞞!是在欺瞞都護府!是在欺瞞帝國!你知不知道因為你這欺瞞的後果?!」
聖銳大吼,嚇得王顯瑟瑟發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上都護是之前就猜到了?」昭寧按照聖銳的解釋,出言詢問。
「只是猜疑,等到其他夜不歸的報告到來時才知道被騙了。那時候你們已經出發好幾天了。」
聖銳開口,然後再次轉向王顯。
「來人,把這個叛國欺瞞者拖下去。」
「不可!」
昭寧出面阻止,攔住了殿外的侍衛。
「上都護,不能抓王顯!」「為何,殿下,我希望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上都護,王顯為國十八年,何等的長啊!如今他欺瞞帝國無非是為了他的妻兒。忠於帝國十八年,為何不能忠於家人一次?這次為他涉險的是我與大哥還有韓束三人,我們都願意為王顯擔保,擔保他為帝國的忠誠,希望上都護饒過他一次!」
「不可,軍法如山,不可動搖!今日我饒了王顯,明日我又要饒了誰?饒了哪一個騙子?啊!來人,把王顯拖下去!」
「上都護!王顯為國十八年啊,夜不歸十八年你應該知道是什麼概念!他為帝國十八年,帝國就不能為他一次嗎?」
「殿下,軍法可不是交易,不是你為帝國一次,帝國就必須為你一次!」
「那這樣,還有何人願意為國效力!何人願意為這毫無人情味的帝國死戰?!」
「殿下,莫要多說了,來人!」
「林正昂!」
林正昂聽到昭寧叫自己,不禁睜開眼,就看見昭寧拿着監軍司印,一下子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聖銳!」
就見昭寧又從鞋底掏出來自己的身份牌。
「我現在是以資陽王的身份和你對話,聖銳!」昭寧看向聖銳,隨後又看向林正昂,開口,
「而我是以監軍的身份和你對話,林正昂!」
這下二人都只能規規矩矩站好,聽着昭寧下一句話。
「孤說了,孤要保王顯,爾等不理解嗎!現在,有誰反對孤!」
昭寧的聲音滿是威嚴,仿佛不允許任何人反對質疑,這聲音就是命令,就是宣判!
聖銳張大了嘴,想要說些什麼,結果被林正昂用胳膊肘一捅,便不再說話,點了點頭,示意此事就如資陽王所言。
待昭寧和王顯走後,林正昂滿臉的不可置信,這是聖昭寧?聖銳也是十分驚訝。
「你本來就要放過王顯,為何還有要激怒殿下?」
「為了給軍里一個交代,告訴他們,如果背後沒有王爺撐腰,就不要違抗軍令。同時也給你的殿下買個名聲。」
「哈哈哈哈殿下今日終顯王霸之氣也,哈哈哈哈,大業可成也!」
「你這話我可是可以拿着到監察使那去告你!告你個大不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走出大殿,王顯一直低着頭不說話,直到昭寧問他在想什麼他才抬頭看着昭寧,真情地說,
「殿下不必為了小人而與兩位上都護交惡,在下實在是有錯在先,在下甘願——」
「你是打算讓我白跑一趟?讓我白白冒一次險?還是你準備戲弄紫宸王?」
一聽到聖王的名號,王顯趕忙搖頭,連說不敢。
「這就對了,別想太多,放開點!」
昭寧拍拍王顯的肩膀,大步朝前走去。
雨雪霏霏,昭寧半開着窗,是不是有雨雪隨風飄如昭寧的小屋。屋裏爐火靜靜地燃着,驅散冬季的寒冷。爐火上的水壺直直作響,而昭寧端着茶杯望着屋外出神。
自葉王城回來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南宮旭和彭封也已回到了王庭。現在全軍處於一個放鬆的狀態,大家都在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