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寒煙原本還想趁機打探一下,這半顆滄海目塵生清是從哪裏得到的。
但無奈對方下手實在太快。
也太狠。
她身體動了動,想離這個人遠一點。
不遠處身陷囹圄的兩人正焦頭爛額,卻見藤蔓倏地散去,化作齏粉隨風飄散。
他們一愣,轉頭看見不遠處親密相貼、雲淡風輕靠在樹邊看風景的兩個人。
空青咬牙切齒:「」還他師姐。
葉含煜心潮澎湃:「好厲害!」是他先前看走眼了。
「厲害?」空青冷笑,「出手狠辣還差不多。」
葉含煜一靜。
塵生清雖然並不是什麼極厲害的東西,但方才這一隻多少也沾染了滄海目的氣息,他們法器長劍傍身,都尚且如此狼狽,來人卻竟然一腳就把它踹成了齏粉。
但葉含煜還是道:「可他救了我們為人處世論跡不論心,何必對旁人如此苛求?」
空青將鴻羽劍收回劍鞘,瞥他一眼:「照你這麼說,若是寂燼淵那個大魔頭救了你,你也認為他是好人?」
「」葉含煜沉默下來,半晌才反駁道,「你這話強詞奪理,那個人怎麼可能會救人?」
空青朝着溫寒煙走過去,冷哼一聲,「對我來說,就算那個魔頭救了我,我同樣不會認可他。」
那人殺人如麻,千年前一夜屠盡寧江州乾元,在這之後,仍絲毫不減嗜殺本性,肆意妄為,險些以一己之力將整個修仙界一鍋端了。
好在眾仙門世家合力,千年前逐天盟終將魔頭鎮壓於寂燼淵之下。
可五百年前寂燼淵封印鬆動,引來無數魔修蠢蠢欲動,仙魔大戰打了近十年。
最後若不是寒煙師姐
寒煙師姐都是因為那個魔頭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
他與那魔頭不共戴天。
空青走到樹邊,冷冷對那人道:「把她還給我。」
塵生清死後,裴燼便迫不及待地把溫寒煙扔了下來。
這破破爛爛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他神魂帶來的威壓,眼下塵生清已死,但他也差不了多少,四肢百骸無時無刻不叫囂着疼痛。
但疼痛於他而言,實在是再過稀鬆平常的東西。
裴燼靠在樹幹上閉目養神,直到空青說話,才像是意識到身邊來了一個人,分來一抹眼神:「還給你?」
仿佛聽見什麼有趣的事情,他挑起唇角似笑非笑道,「你是她什麼人,也配用『還』這個字?」
「我——」
空青一哽,但還是攥緊劍柄。
「別讓我重複第二次。」
裴燼挑起眉,不置可否。
真是在寂燼淵下面待了太久.
多久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同他說話了?
[修羅場,是修羅場啊!!]
綠江虐文系統亢奮異常。
[上啊!有人要搶你老婆,這你能忍?]
[看他的長相打扮,應該屬於佔有欲小狗的類型,對所有人都充滿了敵意,亮出獠牙,唯獨對白月光一人乖順俯首。]
[這個人設可也是很燙的,你要有點危機感了!!]
[快點散發出你的王霸之氣,霸氣側漏,閃瞎全場!]
什麼王八之氣。
裴燼黑眸微眯,克制住將光團揪出來捏碎的衝動。
【是忠心小弟,忠心小弟發力了!】
另一邊,溫寒煙那邊的動靜一點不比裴燼這邊小。
【快趁機遠離這個搶資源的路人。他該不會是穿越的吧】
龍傲天系統後面低聲咕噥了一句什麼,溫寒煙沒太聽清。
她順勢悄然朝着空青的方向挪出幾步。
同這來歷不明的散修相處時,她渾身寒毛都倒豎起來。
與那個人放肆言行截然不同的是,他的手很冷,沒有體溫。
不過,出乎意料的,他動作卻極其守分寸,即便是他們針鋒相對的那幾息,也只是虛虛撫過她腰間衣料,幾乎沒有觸碰到她。
溫寒煙垂眸,看着這人被血污糊得幾乎看不清五官的臉。
還真是個奇怪的人。
但就在她動作的瞬間,那人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頭也沒回地伸出那條七拐八彎的手臂,把她嚴嚴實實又摁了回去。
溫寒煙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她看見他偏頭吐出一口血,血液滴滴答答濺在草葉上,拖拽出一片暗紅色的瀾痕。
溫寒煙甚至在裏面看到了內臟碎片。
葉含煜:「」
這人沒事吧。
光肉眼看着都觸目驚心的傷勢,那人臉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痛苦的情緒。
裴燼隨意抹了一把唇畔的血痕,語氣稍微淡了點:「別動。」
「這裏不安全,我送你去別的地方。」
溫寒煙聽見龍傲天系統突然「咦」了一聲。
【該角色符合人設:心高氣傲、實力莫測的打手小弟。】
【任務:請與他結伴同行,然後用你的王霸之氣令他折服,令他對你忠心不二、肝腦塗地!】
王八之氣?
行吧。
溫寒煙懷疑對方是為了救她而加重了傷勢,又在她一番掙紮下控制不住吐了血。
她原本對這人身份拿不定主意,但既然有系統作保,她便放下心來。
這時候冷靜下來,她稍微有點內疚,聽見系統的聲音便乾脆不動了。
被又扛又抱了這麼久,她竟然慢慢習慣了和這人過分靠近的距離。
冰冷的指節扣在她手臂間。
這人似乎許久沒有同旁人親近過,力道總是不受控地極大,她一身傷勢被他這麼一扯,直接被拽得緊貼住他的手臂。
溫寒煙乾脆靠在這人蘊滿了血腥氣的肩頭,閉上眼睛意識沉入識海,趁機吸收滄海目。
空青見狀,眸光一沉,按捺不住再次上前,想將溫寒煙搶回來。
一隻染血的手凌空一擋,動作不緊不慢,卻輕而易舉攔住他的動作。
空青眼底染上不悅:「你究竟什麼意思?」
「你沒見她正忙着?」裴燼悠悠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稍俯身作勢要將溫寒煙甩下來,慢悠悠道,「若她走火入魔,你不會反過來怪到我頭上吧?」
「你——」空青氣急,卻也知道他說的不是假話。
他看着溫寒煙眼睫輕闔的側臉,知道她正全力吸收滄海目,抿唇退後半步。
頓了頓,他又不甘心地對溫寒煙道:「前輩不舒服隨時告訴我,我已經休息好了,背着您走上百里都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