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硯舟,你想知道他們的近況嗎?那些曾經和你親密無間,又傷害過你的人。」
薛硯舟剛剛醒來,人還坐在休眠艙內。聽到沈丘問話後,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臉上只有茫然。
他的頭髮略微有些長,落在前額和臉頰旁細碎的黑髮,讓人看起來有種不知世事的氣質,仿佛從小在象牙塔里長大的小少爺。
「啊,什麼?」他微微歪頭。
聲音帶着幾分懵懂,但凡是有其他人在這,都會心頭一顫。
沈丘是他的老搭檔,早已習慣這人過於優越的長相。
他重複一遍,「我說的是186號世界的幾個任務對象,謝亦明、秦止,或者是顧遠洲」
「我可以知道嗎?不會違規嗎?之前我去看他們的近況還被罰了積分呢。」薛硯舟低頭,盯着手指看,有些出神。
沈丘眉眼微動,心想他對186號世界的感情果然不一樣。
畢竟,當初薛硯舟在186號任務世界超時滯留,回來後接受了嚴厲的懲罰,之後還申請了退休沉睡。
這在他身上是沒有發生過的意外。
三千世界管理局,s級員工,薛硯舟,任務完美達成率,99。
唯一不完美的那百分之一,就是186號小世界。
在檢討中,薛硯舟闡述的滯留理由是放不下,不忍心。這一段放出來後,讓整個管理局都大跌眼鏡。
「沒想到薛硯舟也有正常的情感!」大多數人是這麼評價的。
沈丘決定再加把火,說不定就能騙薛硯舟接下這個有史以來難度最高的任務。
他點開個人終端,開始在光屏上播放精心剪輯過的短片。
薛硯舟的檔案上寫着弱點是怕鬼。
如果被他知道如今的186號小世界正被靈異入侵,肯定是不會同意接任務。
「你親眼看一下比較好。」
薛硯舟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期待。
第一段短片開始播放——
畫面中的青年有一副好相貌,身姿挺拔如青竹,眉眼之間是化不開的冷峻之色,鼻樑上架着的銀邊眼鏡又讓這種冷冽如玉般內斂起來。
青年看着眼前的光團,垂在身側微微顫抖的手指,泄露了內心的不平靜。
「我想再見他一面。」他停頓一會,似乎在和光團溝通,「嗯,唯一的願望。」
「他叫謝晏舟,死亡時間是2055年7月6日。」
等了片刻,光球閃了一下,熄滅下去。光球消失的同時,青年像是遭受什麼重創,捂着胸口噴出一口血來。
他筆直的腰背佝僂下去,劇烈咳嗽,像是受傷不輕。
然而,他似乎並不關注傷勢,而是抬頭死死盯着光球消失的方向,咬着牙說:「唔,積分還是不夠嗎?」
畫面戛然而止。儘管沒頭沒尾,卻也可以感受到那青年對名為「謝晏舟」那人的執念和濃烈的情感。
沈丘看向薛硯舟,果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動容。
謝晏舟是薛硯舟在186號小世界的化名之一,身份是謝亦明的哥哥,沒有血緣關係,都是被收養的。
當時他的任務就是照顧羽翼未豐的謝亦明,最後為主角的宏圖霸業獻上生命,再被謝亦明緬懷數年,直到遇見真命天子。
「這什麼地方啊?看起來挺奇怪的。」薛硯舟問了一句,「這莫名其妙的光團還能搞復活不成?看起來,他應該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才能召喚這個光球?」
沈丘:「你的關注點不對吧你不記得他了?」
「記得啊,謝亦明,我親愛的弟弟,配合打得挺好,我一個眼神他就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有這麼個神隊友,把那老東西拉下馬倒也不難。」
薛硯舟手肘撐在休眠艙的邊緣:「當初我為了救他提前兩個月死了,你們還扣我工資呢。」
沈丘摸了摸鼻子:「這不制度規定嗎,當時你衝動救人時我就給你發了紅色警告。」
「心疼他呀,反正我早點走晚點走效果都差不多,何必讓他生死邊緣再走那麼一遭呢。」
薛硯舟的目光落在謝亦明定格的臉上,「好了,這光球怎麼回事?」
沈丘一愣,「就是,寂滅世界的主神,拿到一定積分可以許願。」
寂滅世界是連管理局都不能涉足的地方,其間的規則完全獨立運行。薛硯舟也是第一次見到寂滅世界的樣子,還挺新奇的。
沈丘趁熱打鐵,「謝亦明為了復活你,在寂滅世界可以說是九死一生。」
「哦?他不是186號小世界的嗎?怎麼跑寂滅世界了?」薛硯舟的目光移到沈丘臉上,「有陰謀。」
「呵,呵呵,說啥呢,咱倆搭檔那麼多年,對了,還有其他人。」
沈丘見薛硯舟沒有多問,趕緊開始播放下一段短片。
畫面中的主角,換了個人。
封閉的房間內,有好幾個人,中心人物明顯是坐在最中央的俊美青年。
旁邊的人問:「隊長,等你積分夠了,你想幹什麼?」
「見一個不可能再回來的人。」
「是你愛的人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垂下眼睛,手指輕輕撫摸着一枚褪色的黃銅懷表。
懷表的蓋子上,刻了一行字。
「願你一生順遂——柳曳舟」
他眼間的弧度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你們能幫我嗎?」
「當然!」
畫面定格。
沈丘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薛硯舟臉上帶着懷念之色,「顧遠洲啊,可是個滿肚子壞水的傢伙,當初就是用這副樣子把我騙得不輕。」
「那你想不想回去報復他?」
「報復,為什麼啊?」薛硯舟不解,「我挺喜歡他的,從來沒人這麼騙過我,多有意思啊,我還挺懷念跟他一起的時光,多貼心,百依百順的,只圖我家的錢而已。」
沈丘無言以對,卻又覺得讓他接下任務這件事越來越有希望了。沒看薛硯舟一點都不記恨騙了他的人,還無比懷念嗎?
畫面一閃,又換了個場景,換了個人。
這次出現的畫面,比之前的兩個都要慘烈。
渾身是傷的英俊男人半躺在地上,仰頭看着天空,額前都是冷汗。然而他似乎不覺得痛苦,而是目光悠遠,仿佛透過那輪朦朧的月在懷念着誰。
「隊長,你,你還好吧?」
「沒事,我就是有點想他了。」
旁邊的小胖子沒有再多問,而是撩起男人左邊的袖子,開始噴一種不明噴霧。
衣袖之下,竟是一片空空蕩蕩,他左邊胳膊自手肘以下斷掉,傷口齊整支棱着白骨,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