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並不認識什麼金蘭島的黃隊長,所以他不知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來找自己。
王向紅一句話提醒了他,說:「黃隊長是個外號,就是百姓生產隊的那個啥,你忘記了嗎?前兩天從市裏頭回來我跟你提過他,他媳婦讓人給騙了……」
這句話一提醒,王憶記起來了:
「想生兒子然後讓一男一女給騙了?」
原來隊長是綽號,不是職務……
王向紅點點頭:「對,他們兩口子怎麼來找咱倆?他們兩口子肯定是來說被騙的這件事,不信你看着吧。」
黃隊長叫黃慶,是個頭髮花白的漢子,一看就是常年吃苦受累那種人。
他皮膚黝黑、臉上早早長出皺紋,駝背彎腰,走起路來雙腳拖拖拉拉,整個人沒有精氣神。
王憶看到他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自家生產隊的隊長、黃小花男人的事,當時隊長給他的感覺和黃慶給他的感覺差不多。
兩口子看見王向紅和王憶,黃慶媳婦當場眼圈紅了,黃慶則掏出一包已經皺巴巴的香煙抽出兩根遞上來。
王憶擺擺手說不抽煙,王向紅也舉起煙袋鍋示意自己有煙。
於是黃慶又訕笑着收回去香煙,又把兩根煙捲塞進煙盒裏,自己掏出旱煙包,撕了報紙拿出煙葉來卷了一個煙炮仗。
他往大隊委辦公室里看了看,訕笑這說:「那啥,王支書你們這裏忙着呢?」
王向紅嘆氣說:「你來找我是不是說你們家裏被騙的事?」
黃慶恭敬的說:「王支書您真是神機妙算,什麼也逃不過你的眼睛。」
王向紅擺擺手說:「不用把我架起來,阿慶,這事你怎麼來找我?你該去找你們黃志武支書,你們都是一家本當的,該讓他給管啊。」
黃慶沮喪的說:「找他了,他管不了,他說這不是他支書管的事,應該讓我報警。」
王向紅說:「對,你應該報警。」
黃慶畏畏縮縮的看了他一眼,低下頭說:「那我們家這錢就算讓狗給叼走了吧,算了、算了,不要了。」
黃慶媳婦一聽這話卻流眼淚了。
她上來抽抽搭搭的對王向紅說:「王支書,你是有能耐的人,還有王老師,王老師是大學生,你們路子野、認識的人多,有本事,你們幫幫我家吧。」
「那一百五十塊錢是我家裏、說實話吧,是我男人今年出去做工攢了半年才攢下的錢,這個月初人家掌柜的剛給他開支,開了這一百八十塊、剩下一百五十塊,手還沒有焐熱呢,叫人一下子給騙走了!」
聽了她的話王向紅大吃一驚,問道:「什麼?一百五十塊?不是被騙走五十塊嗎?」
黃慶沮喪的蹲在了地上,說:「一百五十塊,一副藥是五十塊,我媳婦要了三副,然後是一百五十塊。」
「前面是我媳婦怕挨揍,聯合我娘騙我說是五十塊,其實是一百五十塊!」
黃慶媳婦也蹲下了,抹着眼淚甩着鼻涕說:「你說這些騙子怎麼這麼害人?」
「一百五十塊呀,我男人今年出去做工省吃儉用省了半年才攢下這錢,讓他們一下子給騙走了,一下子給騙走了!」
「你說、你說,這是要我命啊,他們哪裏是送子觀世音娘娘派來救我的?是閻王爺派來收我命的……」
黃慶煩躁的扔掉煙蒂說:「行了行了,哭回家哭去,別在王支書這裏哭,煩人。」
「你說你精明一輩子,平日裏我從你手裏摳二分錢都摳不出來,結果這次可好,嗯,這次可好,讓人家把家底一下子給折騰空了!」
王憶不願意管多寶島打械鬥的爛事,可是這種騙子坑害老百姓的事他卻看不過去。
於是他說道:「你們兩個先別哭也別吵,這件事慢慢說,這樣,先去辦公室說吧。」
他去辦公室里對多寶島的人說:「老少爺們、嫂子嬸子,你們先領着老的小的回家吧,這事我們支書對去縣裏打聽打聽,他又不是國家領導人,不可能一句話就讓城裏把人放了。」
「再說了,現在都是法治社會,不是以前封建社會什麼都是皇帝說的算,現在哪怕是領導人也不能隨便放犯罪分子。」
這些人不想走,拖拖拉拉、哭哭啼啼要他們給個說法。
王憶不耐煩了。
當初打械鬥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讓自己家裏的男人給個說法?你們不是挺為自己家裏男人能打而感到驕傲的嗎?
哦,現在違法了犯罪了,公安機關抓人了,你們開始後悔了?
撞牆了知道拐了,鼻涕到嘴裏知道甩了?
晚了!
他指着外面說:「金蘭島上有一戶人家讓騙子把家底騙光了,現在活不下去了,我們要開解人家兩口子,你們快別在這裏添亂了!」
多寶島這些人淚眼婆娑的看向王向紅,說:「王支書,你給句話呀,你給句話我們就走。」
王向紅挪開眼睛看向窗外,說:「在當前的激烈國際形勢下,我們群眾要緊密的圍繞在黨的周圍,提高警惕、加強戰備,隨時準備打擊膽敢來犯的侵略之敵!」
眾人一聽這話懵了:「啊?」
王向紅滴咕說:「你們不是讓我給一句話嗎?我這不給你們了?」
王憶差點要哄堂大笑。
老支書還挺幽默。
老支書這會很為難也很心煩,便揮揮手把人給轟走了,讓黃慶兩口子進屋裏。
王憶給兩口子倒了涼白開,說:「你們把事情仔細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慶媳婦看到王憶熱情招待自己兩口子,頓時感覺找回錢的事有指望了,便迫不及待的說:「事情是這樣子的……」
就在幾日之前的晌午頭,金蘭島上突然來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的是老人,大概七八十歲,白鬍子、白頭髮是瞎子,穿着道袍、戴着道冠。
女的是小姑娘,也就是十來歲的樣子,穿的很喜慶,大紅汗衫配綠色絲綢短褲,臉頰紅嫩嫩,梳着翹天辮,說起話來卻很老氣。
當時天氣炎熱,金蘭島上家家戶戶在午睡,街頭巷尾空蕩蕩,兩人上島後便徑直來了黃慶家裏。
當時黃慶媳婦和黃慶娘正在門口樹蔭下看孩子,他們到來後那瞎道士掐指算了算說:
「福生無上觀世音,炎炎烈日八月天,送子觀世音下寶蓮。懷裏抱着一童男,讓吾送到你家前。」
「嗯,玉女,沒錯了,就是這裏,就是這一家!」
當時黃慶媳婦和黃慶娘當場被老道士的話給鎮住了。
然後她們聽了老道士的話後隱約明白他的意思,便由黃慶娘試探的問:「老道士,你這是神神叨叨的幹什麼?」
喜慶的小姑娘臉色一沉指着她說道:「老孽障,道長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