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第一章&nbp;那那那……那個暴君?
蘇蒔是在偌大的繡床上醒來的,醒時,一隻白蛾嗡嗡飛過眼前。筆硯閣 m.biyange.com
分明是蛾,細看卻像極了一副小小的骨架,雙目是兩個漆黑小洞,幽幽若有光。
「這是蠱蛾,」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透着絲絲的冷,「擅吸食血肉,片刻可將人變作白骨。」
少年面容冷冽,清瘦頎長,穿着一身華貴黑袍,坐於殿內的梨木桌前。
蠱蛾嗡嗡展翅,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指間,昏黃燭光下,這畫面說不出的詭譎。
蘇蒔被嚇得小臉煞白,奶玉般的手攥得緊緊。
蠱蛾是什麼,她從未聽說過。
這人是誰,她也從未見過。
這裏……究竟是哪兒?
她是這一屆的秀女,入宮後不久便死了,死後遇到了地府的府君。
府君說地府出了點差錯,致使她這輩子七竅缺了一竅,比旁人要傻一點。不僅如此,還弄錯了她的陽壽,所以會賠給她一些壽命。
卻不是白賠,而是要她做一件事。
若做不成,便會死。
「說,你所來目的何在?」少年聲音極冷,透着殺意,打斷了蘇蒔的思緒。
他修長的手指略略一動,蠱蛾就朝蘇蒔飛了過來,落在她鼻尖上,翕動着翅膀蓄勢待發。
蘇蒔渾身的血液似要凝固,不敢去碰那蛾,緊緊絞着一雙小手連連往床角躲。
這裏沒有筆墨紙硯,她想說,卻說不出話,只能寫。
她是個啞巴。
少年面無表情地逼近,對上她驚懼無比的眸「想裝聾作啞?」
蘇蒔心跳得砰砰的,正要伸出手比劃解釋,這人的手指卻突然掐住了她的下巴。
他目光下落,落在她掩在水袖襦裙里的單薄身子上。
那裙子的領口有些歪斜,露出一方白皙的鎖骨,形狀纖瘦極了,似細筆勾勒出的蝴蝶羽翼。
往上,是一張細嫩的臉。
再往上,是一雙怯生生的眸。
模樣乾淨溫軟,乖巧得叫人心疼。
與周遭的深深宮闕格格不入,仿佛誤闖入其中的迷途羔羊,着實不像是什麼刺客。
若不是刺客,深夜出現在凌霄殿內便只剩下一種可能……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雙眸如冬日寒霧般陰鬱,令人膽寒。
這是個極簡單的問題。
蘇蒔咬唇按下心頭的恐懼,怯怯地伸出手,拉起他闊袖下的那隻手,用手指在他掌心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寫這字時,她鼻尖上還停着那隻蠱蛾,輕扇着森白的翅膀。
蘇,是姑蘇城的蘇。
蒔,是蒔蘿花的蒔。
那是一種小小的、嫩黃嫩黃的花,一到春天就遍地都是,一點也不惹人注目。
姥姥說取這個字,是希望蘇蒔一輩子也不要引人注意,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可麻煩不是想免就能免的,姥姥過世後,無父無母的蘇蒔沒了人照拂,被舅舅、舅母盯上,打包送進皇城成了一名秀女。
她是啞巴,按說是不必選秀的,只消在名冊上湊個數即可。
偏偏那與她素未謀面的新帝,親手勾選了她的名字,這事便成了板上釘釘。
新帝年輕,殘暴不仁,連地府府君都「久仰大名」,好不頭疼。
「你今後要做的是跟在這暴君身邊,阻止他繼續濫殺無辜。你還有十年陽壽,他每殺一人,你的壽命便會少一年,你可聽懂?」在地府,府君朝蘇蒔說得語重心長。
蘇蒔剛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就醒了過來。
醒來時,人已到了這裏。
「這是什麼地方?」她壯着膽子,一筆一划繼續寫道。
這四周燭火幽幽,有案牘、有床褥、有門窗,殿內的裝潢好不精緻,全然不似她之前待的那個小小偏殿。
寫完,蘇蒔緊張兮兮地仰起小臉看着面前的人。
在蘇府時,除了姥姥沒人關心過她「說」什麼,這人看似不好惹,卻很有耐心「聽」她說話。
想必不是什麼壞人……吧?
「這裏是凌霄殿。」少年開口答,語氣淡且冷。
「那你是誰?」蘇蒔低頭又寫。
她寫得很認真,絲毫沒察覺面前的少年眸光的微變。
女子指尖的那抹溫軟,像無名小花輕輕拂過他的掌心,太柔嫩,太嬌小,一揉就能揉成碎末。
少年皮膚下的青色血脈微僵了一下,冷冷收回手,頓了片刻,才面無表情吐出一個名字「傅默淵。」
蘇蒔呼吸一滯,小臉登時變得驟白。
傅默淵,那那那……那個暴君?
暴君很暴,聽聞一言不合就要砍人腦袋。
被他砍了腦袋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蘇蒔嚇得連鞋都沒穿就下了床,卻立刻被一隻手拎住了後脖子。
「想去哪?」
暴君冷沉的聲音像是一道催命符。
蘇蒔不敢再跑,怯怯轉過頭,掰着白嫩嫩的手指頭悄悄數了一下,害怕得皺起小臉。
「在數什麼?」傅默淵問。
「在數暴君還能讓我活多少年……」蘇蒔囁嚅着唇,卻發不出聲。
地府府君給她的壽命是十年。
十年,十個人頭,湊齊了會不會還不夠暴君砍一次的?
傅默淵的目光,一瞬間變得晦暗起來「暴君?」
咦?
蘇蒔驚疑看着面前冷口冷麵的人。
自己分明發不出聲音,他又是怎麼「聽」懂的?
傅默淵冷冷看着她。
讀懂唇語對他來說並非難事,他的母妃被人毒啞,居於冷宮十二載,悄無聲息死在了一個淒風苦雨的秋夜。
眼前這個叫蘇蒔的女子,讓他想起了那個女人。
那女人分明失了聲,卻還用蒼白的唇,沒日沒夜重複「報仇」二字,看向他的眼神總是帶着怯,抑或帶着狠。
自他長大成人,宮中便無人不避着他。
登基之後,更是無人不怕他。
都是如出一轍的眼神,都是如出一轍的驚和懼,仿佛他是某種見不得光的異類。
「既怕死,又何必來侍寢?」
殿內的燭光照不亮傅默淵的黑髮黑眸,讓他看起來像極了一件精緻的死物。
隨着他語氣漸沉,凌霄殿內空氣似乎都驟冷。
蘇蒔心悸,絞緊了一雙素白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