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潮1980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一笑定乾坤


    笑歸笑,鬧歸鬧,開完了玩笑還得回歸正題。

    如果只憑祈年殿包間裏的傳出的笑聲,或許不了解真實情況的許多人都會認為,這包間裏是幾個家境優越,無憂無慮的年輕人在仗着自己有個好爸爸,胡吃海喝。

    但實際上,這一頓飯卻實實在在的決定了未來一兩年的京城郵市,甚至是全國郵市的趨勢。

    畢竟在這個時代,國內的大多數郵市炒家還不知道「坐莊」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寧衛民他們已經成為強有力的「強莊」小團伙了。

    尤其京城的郵市又影響着全國,他們有着特殊的地利,那想要從中套利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哪怕是郵電部的工作會議,怕都沒有他們幾個人閒言話語中對於郵票行情把握的那麼準確,那麼給力。

    「諸位辛苦,自從我去了日本,無論家裏的事兒,還是咱們合股的產業,一直都是靠你們照應才能維持得住。對於你們大家,我真心感激不盡。只是這種情況恐怕還需要持續一段時間,兩三年內,我的工作重點恐怕還是要放在日本那邊。所以京城這邊還得繼續靠大家幫忙繼續維持。實在是不好意思。當然,好消息也有一條,那就是我估計郵市的熱度要開始恢復了。炒郵票最怕什麼?最怕就是貨多錢少,上次的行情就是這麼崩的。然而現在上頭開始注意到這一點,主動縮減發行量了,這就是天大好事。再加上現在什麼東西都在漲價,大家手裏的錢越來越毛,越來越不值錢,肯定渴望能有什麼投機的機會賺一點外快。所以我有相當的把握,一兩年內郵市能再熱起來。怎麼樣?大家有沒有興趣再多辛苦一點,一起賺他一票?」

    寧衛民放下手裏的酒杯,先客氣了幾句,然後就開門見山地提起了這個話題。

    他對這幾個人了如指掌,知道他們都是自己忠誠的追隨者,壓根不會有什麼反對意見。

    所以前面的這些話的作用純粹就是拋磚引玉,亮明自己判斷的邏輯關係,重點還在於後面。

    果不其然,小陶率先表示,「寧哥,您這麼說就見外了。要說不好意思,我才不好意思。您總這麼關照我們,沒有您,我小陶哪兒有今天啊。您呀,就像三國的諸葛亮,那是專拿大主意的人。跑腿兒的事兒自然該我們去干。至於該怎麼幹,您吩咐一句就行,我小陶絕對指哪兒打哪兒,沒二話。」

    羅廣亮的反應更實在。

    「衛民,小陶說的對,你千萬別這麼說。你在日本的事情重要,我們每個人心裏都清楚。咱們京城比起東京是個小池塘,目前,你也只有在日本才能辦大事,更好的發揮你的本事。反正京城這邊你就交給我們吧。我不敢說一定把你交代的事兒辦的多漂亮,但總之一定盡力去做。辛苦不辛苦的,什麼錢不錢的,咱們哥們就別說這些,我們幫你辦點事兒而已,難道還計較這麼多嘛。那我們成什麼人了?何況我們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托你的福,我和小陶現在守着這個三輪車的買賣,收入就已經花不完了。我們知足了。」

    而對於這兩位的厚愛,寧衛民自然心裏感動,宛如湧進一片暖流。

    他完全相信他們的真誠,然而卻不能真的這麼應承。

    什麼事兒都不能做的太獨了,既對不起朋友,也毀人品,對於長期利益更是一種破壞。

    畢竟「軟硬厚黑」才是馭人之術,好處均沾才是長期合作的基礎。

    於是他說,「好好,那咱們有什麼就說什麼,誰也別跟誰見外。我不跟你們客氣,這件事我出主意你們出力,至於你們,該拿的好處也得拿。要是幹活大家來,好處歸我一人,那也沒什麼意思了。我再重申,這一次,是我們幾個合作干一票。我要的是大家一起發財,以後我們還得干更大的事兒呢。」

    至於殷悅則與寧衛民更具有默契感,也更懂得湊趣。

    見羅廣亮還要再說什麼,她就替寧衛民就攔了,提出了更中肯的建議。

    「哎喲,你們都別客氣了。三哥厚道,寧哥局氣,誰都沒錯。可要我說啊,正因為大家是自人,所以完全沒必要非得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誰多拿點,誰少拿點,以後再說好了。咱們還是先商量怎麼把事情做成吧,先有了利益咱們再說分的事兒也不晚。」


    一句話,盡顯大氣,這下倒是讓三個男人都不約而同為她喝起彩來。

    再接下來,被誇得眉眼含笑的殷悅則越發顯得明眸皓齒,乖巧可人。

    她索性單刀直入,有的放矢,直言不諱開始詢問寧衛民實際問題。

    「寧哥,我贊成您的看法,聽您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這個可能。那這一次,咱們還炒生肖票嗎?1986年的虎,還有今年的兔,我都按您的要求,買了四千版。可價格全下去了。今年的兔可發行了一億五千萬枚呢,儘管比去年的虎少,可這個數字仍然很大,我怎麼感覺不大好炒呢?而且老鼠和牛,我手裏的數目距離您要求的數目還差着不少呢?咱們要是真要炒的話,炒哪一種生肖票呢?而且我收上來的那些熊貓又該怎麼辦?」

    她這話問得確實是很有必要的。

    要知道,因為1985年的那撥行情,寧衛民從中插了一手,結果導致生肖票炒的太兇了。

    雖然錢沒少賺,為他去日本撈金提供了資金支持,但後遺症也是真不少。

    首先,是老鼠和牛發行量高出了原本歷史不少。

    以至於行情破滅後,這兩種生肖票的價格一路下滑,如今早就跌破票面價值了,這也是原本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所以儘管殷悅他們只要見到猴票、狗票、雞票、豬票,就會按照寧衛民的要求吃進,按說應該能對一路下滑的老鼠和牛起到穩定作用,但這麼大盤子根本拽不動。

    該出溜還是照出溜兒。

    其次,也是因為1985年的生肖票行情太火,上頭把虎和兔的發行量也擴大了。

    這就進一步拖累了生肖票新票的銷量,加劇了目前生肖票的行情呈現兩極分化。

    目前的市場上,金猴單枚二百元,雞九十元,狗五十五,豬二十。

    然後就是老鼠和牛直接斷檔,全都在票面價格左右。

    虎和兔更慘,五塊錢就能從私人手裏買一整版。

    郵票門市部多的是賣不出去的。

    說白了,從老鼠開始,生肖票那些大舉增發的品種,很有點被玩兒壞了意思。

    最後,按照寧衛民的要求,殷悅手裏還吃了不少熊貓,這些小型張和郵票是上一次行情大跌的「元兇」,因此極其不受待見。

    殷悅當初從哈德門手裏用兩萬接五萬的貨,就以為不會再跌了,沒想到現在市價普遍都打兩三折,人們為了賣出去已經不惜血本了。

    她是自認下了一手臭棋,沒為寧衛民拿到更好的價格,也真對「熊貓」沒信心了。

    面對這種複雜的情況,她自然是吃不透,有無從下手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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