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江波濤

    關嵐可不知道自己送粥沒在賀朝陽那裏刷到好感，反而刷了惡感，她第二天就迎着太陽，帶着帽子一起和謝雲芳到學校上課了。

    根據記憶，關嵐在這兩個月里確實不好過，被校長苦口婆心的安撫幾句後，她就直接到了三年級的教室。

    關嵐是語文老師，兼帶三年級和四年級兩個班級的學生。

    關嵐一進教室全班本來嬉鬧的學生突然靜了兩秒，可馬上又熱鬧了起來。

    眼神在教室里掃了一圈，關嵐心裏笑了一下，然後走到講台桌前，將書往講台桌上輕輕一放，「上課！」

    「關老師，你怎麼還『賞臉』來上課啊？你不回城裏去麼？城裏多好啊……」

    「是啊是啊，關老師，你真不該來上課，要是耽誤你的美好前程我們可就負不起責任了……」

    「就你現在的樣子，我怕我晚上還會做噩夢呢！」

    ……

    教室最後座的三個男學生你一句我一句的話中有話，根據記憶，關嵐知道這三個毛小孩就是傳播流言的最先發起人。

    這三個學生是李家親戚的孩子，而李家的一個知青女婿是上次回城備選名額中的一個，可惜最終被她那渣哥搶了，從那時候開始，李家就開始有意無意的針對她了。

    原身那渣哥不僅坑了謝雲芳這傻女人，還坑了她這親妹妹，渣如深井。

    「我只解釋一遍，回城的不是我，是我那渣哥。」關嵐面色嚴肅一字一句地說，「還有，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們若是要繼續說下去，就立刻起身左轉出教室！」後面一句音調加重，頗有氣勢。

    以前的關嵐對學生愛護有加，從來捨不得說罵一句，還把自己的口糧分給貧困挨餓的學生。自從流言傳播後，她內心傷心愧疚，任由學生嘲諷、學校旁觀，所以事情的發展才會越來越糟糕。

    再調皮的學生還都只是十一二歲的孩子，關嵐這麼嚴肅的樣子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頓時就啞了聲，然後怔怔的坐回了原位。

    見自己的話有效果，關嵐很滿意，所以這一節課，算是安安靜靜的過了。

    關嵐下課回教師辦公室，才坐下來，就看到一個身穿補丁衣服的女孩面色發紅的朝她這邊走來，然後快速的往她的手裏放了一個雞蛋，說了一聲『謝謝關老師』，然後轉身就要走。

    「慢着。」關嵐出口阻攔，根據記憶她認出這女孩是誰了，是四年級的顧婷婷，正是原身關嵐在暴動中救下的那個女孩。

    顧婷婷停了腳步，轉過身來卻面色發紅的低着頭，手指無意識的磨着衣角，顯然很緊張。

    關嵐打量了她一眼，心裏搖搖頭，這個女孩太瘦了，又自卑過頭了，依着她前世做心理指導的經驗，恐怕長此以往下去，這個女孩很容易得抑鬱症。

    她嘆了口氣，將雞蛋塞回顧婷婷的手裏，在顧婷婷掙扎着不接時，她壓住了她的手，笑着安撫道「婷婷，老師沒事，這雞蛋你拿回去吃。」

    這個時候的雞蛋，太珍貴了。

    「關老師，你被、砸到了頭，需要、補補。」因為緊張、感激，顧婷婷的聲音聽上去結結巴巴的，帶着幾分哭腔。

    聽言，關嵐暖心一笑，眼圈卻有些發熱。顧婷婷的父親也是個知青，但三年前就丟下妻子和女兒回城了，所以顧婷婷家特別的困難，經常吃不飽、穿不暖。

    「老師今早來之前還吃了肉，已經補得差不多了。」

    關嵐堅決拒絕，顧婷婷又自卑不敢多說話，最後沒幾句就被關嵐安撫得直接吃了雞蛋回教室了。

    許是關嵐的姿態改變了讓學生有所懼怕，所以關嵐今天上午的三節課都順利度過了。

    午飯學校有供應，吃完午飯她和下午還有課程的謝雲芳說了一句，就直接出了校門。

    回住處的路熟悉又陌生，陽光高照，暖洋洋的灑在關嵐的身上，走到岔路口時，關嵐想着去趟村部，便拐了彎。

    卻不想……

    「呦，這不是關展的妹妹關嵐嗎？」

    一道粗礦帶着嘲諷意味的男聲，突然傳入關嵐的耳膜，關嵐皺眉掀開眼，便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佇立在她的面前。

    高大的身影正是說話的男人，男人的身高至少一米八，國字臉，臉色難看，離着關嵐不到一米，關嵐的身軀直接被他籠罩，造成一種極強的壓迫力。

    男人見關嵐『傻傻』的盯着他看，哼笑一聲，帶着口氣的聲音再度張口，「關嵐妹妹，不認識江大哥了？」

    關嵐下意識退了兩步，微抬下巴看着自稱是『江大哥』的男人，根據記憶對上了人。

    江波濤，回城名額的備選人之一，卻因為關展而失去了這個名額。

    江波濤娶了這村里算是比較富有的李家女兒，還未生孩子，但已經得到李家的認可，所以學校里李家的孩子被長輩教唆對關嵐語言侮辱不說，關嵐好幾次碰到江波濤的老婆也被狠狠的羞辱了幾次。

    對於這樣的男人，關嵐是看不起的，也是非常不爽的，冷笑着回道「你自己沒本事得到那個名額，就用各種方式的讓我難堪，江大哥？呵……你受得起嗎？」

    「你……」江波濤沒想到向來懦弱膽小的關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怒從心來，直接抬手張開五指，做出一副要打人的姿態，顫抖着狠聲說「你再給我說一遍！」

    離着這不遠處，賀朝陽和小五正朝着這邊看着。

    小五看到被欺負的關嵐，五指緊握，咬唇開口「爺，這男人是要打關老師！」

    說完這話，小五就要朝着關嵐走去，可賀朝陽就伸出長臂攔住他，聲音里有幾分幸災樂禍，「過去幹什麼？你要和『人民群眾』動手？」

    「爺……」小五轉頭，不可置信的看着賀朝陽，「您不是最看不慣以強欺弱的人嗎？」

    「你不想想，為什麼我們要出來？」賀朝陽勾着唇角，眼眸微眯，口氣里有幾分氣悶。

    「我們是因為營長……」小五順勢接口，突然反應過來，眼睛卻睜得更大了，「爺，你這還生氣呢？昨晚你不是喝了人關老師送的粥嗎？」

    「那又……」賀朝陽本神態依舊，但嘴裏吐出兩個字之後，卻突地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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