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銀盔的士兵,將朱紅色的拴木取出。
只聽嘎吱一聲,西市厚重的坊門被緩緩推開。
鼓聲轟隆下,一官員打扮的人手執書卷,立於坊門之上,放聲高喝:
「天保三載,上元節西市開市!」
街上停下腳步的百姓跟攤販,無不高聲吶喊,歡喜至極。
那官員將書卷打開,像是宣旨一般,聲音洪亮:
「門下,大唐天保三載,正月十四。適逢上元燈會,遍長安花燈大放。聖人詔令,自此刻,直到次日巳時,長安城暫停宵禁。汝等無論來自何方何國,只須一次勘驗入市。此後,十二時辰內,皆可於坊間自由來往。」
宣讀完畢,門楣下的攤販和百姓,立刻沸騰起來。
長安一年之內,僅有這一晚能夠通宵達旦,怎能不興奮呢?
坊外的異域商人,見坊門大開,用小皮鞭把跪在地上的駱駝趕起來。
他們牽着口勒,扶着貨物,向其他坊市前行。
週遊站在原地,低頭看向自身。
登山服還是沒變,跟周遭的服飾有些格格不入。
得先找一家店,把衣服給換咯。
方才擊鼓,官員是巳時宣讀。
任務介紹,說的明白。
會按照輪迴者們的實力,確定進入世界的先後順序。
特麼的剛降臨,就巳時了。
說明週遊極有可能,是第一個降臨的輪迴者。
後續不論降臨多少個,實力都比他強勁強。
這還玩個籃子呀?
週遊沒有地圖,沒有手機導航。
置身於長安城,完全是個懵圈的旅客。
左顧右盼下,他向街邊賣胡餅的攤販,走了過去。
見有客人來,帶着栗色氈帽的攤販把白布往肩上一搭:
「客官,吃餅嗎?您瞧瞧這大芝麻,可香了。」
「多少錢?」
「兩錢。」
「給我整一個。」
週遊從系統提取了一元錢,手裏多了錠小銀子。
攤販接過錢,準備找零。
週遊一抬手,手掌向下壓:「不必找錢了,跟你打聽幾個事兒。」
見開張就遇到貴客,攤販笑得牙齒都露出來了。
他的眼睛眯成月牙,搓着雙手:「不知客官打聽何事?」
「就兩個事兒,附近可有賣衣服的?」
「衣服?哦~」攤販若有所思,問道:「客官說的可是成衣鋪?」
「對對對,成衣鋪。」
攤販撐起身子,朝方才那坊門指去:
「穿過坊門,便是西市。那裏呀,賣什麼的都有。您可以直走到路口右拐,那裏有家周記成衣鋪,小老兒這身衣服,就是掌柜給改的。」
周記,也姓周。
可以,待會兒就去那邊瞧瞧。
「還有個事兒啊。」
週遊身子湊了過去,壓低聲音問道:「城裏有花錢辦事的地下組織嗎?」
「呃……」攤販面露臉色,擠出一抹苦笑:「客官您這是……」
週遊瞅着他有些窘困,眉頭一挑:「不知道?」
「不是不是。」攤販連忙擺手,解釋道:「我只聽說過不良人和守捉郎,可他們具體在什麼地兒呀,客官您還得上別處去打聽。」
呵,感情是怕攤上事兒?
週遊也沒有勉強,抓起胡餅,向西走去。
過了檻道,進入西市。
前行數百米,週遊來到一條寬敞的十字路口。
西、南、北三面,都是店鋪林立。
絹布氈帽、鐵器瓷器、米糧酒肆,各種店鋪,一應俱全。
和剛才那兩層的樓不同,這裏的商鋪,大多只有十來平米。
頂部也不是穩固的三角形結構,而是一片平坦,四四方方。
西市跟東市,可是長安城裏的唯二的黃金地段,寸土寸金。
若是屋頂平闊,可以堆積更多的貨物,以便售賣。
但是,這樣的屋頂構造會犧牲雨天排水的功能。
商家知道隱患,也想出了應對之策。
他們會在屋頂擺放好鐵架和隔水的幕布。
若是遇到下雨,將其撐開成直角三角形,便能隔絕雨水,導引排向屋後。
若雨勢過猛,可在貨物上蓋上幕布,以免被打濕。
此時剛到巳時,好些店鋪都還沒開張。
但各家店鋪,都把店招高高懸掛了出來。
這裏旌旗遮天,幾乎蓋住了整條寬巷的上空。
沿街不少白燈籠,都還沒有提字。
可這馬騾嘶鳴,車輪轔轔的喜慶味道,早已沖天而起。
抬頭看到周記成衣鋪的匾額,週遊邁步而入。
這裏的服裝,款式各異。
有波斯風格的雙翻領橫條長袍,也有胡人格調的白氈帽,還有女人穿的輕紗霓裳。
週遊挑了一套衣服,拿到掌柜處結賬。
「多少錢?」
掌柜鋝着小鬍鬚,在算盤上一敲打,笑呵呵地抬起頭:
「客官,一共十五兩,要包起來嗎?」
這麼便宜?
週遊聳聳肩,覺得這大唐的物價,也太低了點吧。
一張胡餅幾毛錢,內襯外衣褲子加腰帶一共十五元。
週遊的系統里,可是有足足五百多萬元。
這要全部換成銀兩,能買多少東西?
成衣鋪剛開張不久,店裏的客人不多。
週遊眼珠一轉,湊了上去:「店家,我出二十兩,在你這兒放點東西,怎麼樣?」
給多了,怕店家起疑。
通常情況下,小件物品要麼放驛站客棧,要麼隨身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