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拖着我的手在校外的小店裏買那種裝在綠色大號啤酒瓶子裏的鮮桔水，在那個物質貧乏的歲月，喝這種大瓶裝的飲料是一種奢侈。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記憶里也只喝過你曾經買過的。你膽子很大，在小店買東西的時候一直是拉着我的手沒鬆開，到是我無法直視小店裏老闆娘的打量眼神，慌張的只敢把眼睛盯着櫃枱的最低部。幸好很快離開光線明亮的小店。重新踏上回學校的路程，你一手拎着飲料，一手繼續攬着我的肩，月光里，你的身形很高大，把我遮蔽的嚴嚴實實。你細心的替我開好瓶蓋，我輕輕的抿了一小口說：很甜！你對着嘴很豪氣的灌了一大口：這樣喝才爽快。隨後爽朗的大笑起來，笑的眼睛也彎彎的，很動人，很豪邁很男人。光線不亮的夜色里，你的眼睛明亮而深隧。我就那樣痴在你的輕快歡暢的樣子裏，只會跟着你傻傻的咧嘴悄悄的笑的沒心沒肺。

    那段日子很快樂，我象個快樂的跟屁蟲。你帶着我去月光下漫步，你帶着我去壟上看斜陽，你帶着我去沒點蠟燭的咖啡店，你帶我，只有我和你的兩人活動，不論幹什麼，我都非常高興。我沒有去分辨過和你是份什麼感情，那時我也不懂感情，只是一昧的承受着這份快樂。你也沒有道明過什麼。快樂有時讓人都不會思考，快樂有時有點沖昏頭腦，快樂讓我忘記了當時的年紀，快樂讓我把校規早拋到九宵雲外。快樂有時讓人總是會犯些掩耳盜鈴的錯誤，有些事情終不是不透風的牆，於是還是招來了老師，辦主任含沙射影的找談話。我尷尬的抵賴，信誓旦旦的表明沒有談朋友。也許一直是在這方面沒有任何端倪，老師最終將信將疑的把這事當做謠傳不再追究。

    暑假很快來臨了，我們結伴買船票回家，你小心呵護着我，所有的事情你都按排的妥妥貼貼。當站在船舷上一起看海鷗的時候，我都有些暈暈乎乎的，只會承受着你的好了。起風的時候，回到船艙里，你仔細的關照着我這事，那事，每關照一樣就輕輕拍一下我的手背，手與手的觸碰，你的呵護就這樣直接傳輸進我的心裏，而心裏恍有支小小的依戀象支小火苗竄上竄下。性格里的矜持又把這一切隱藏的不露痕跡。想到等會船到碼頭，就要各自回各自的家了，很有些捨不得你的離開，於是喉頭哽咽的說不出半句話語來，心裏的靦腆，又不好意思對着你說出一句半句的繾惓。我是個訥言的人，機械的點頭搖頭。看着越來越近的碼頭，只是臉色蒼白的呆坐在位子上。你仿佛看出了我的尷尬，笑着對我說：假期有空來看你喲。我抬頭證實的看了看你的眼睛，有些心定而羞澀的點了點頭。我發現，每次面對你，我都笨笨掘掘的，慌慌的，亂亂的不知所措。可是我又非常願意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又什麼都不肯說出來，我心裏對你的渴望是我最最難以啟齒，我始終靜靜的含蓄着壓擬着我的情緒，和心裏、家裏、學校的禁忌作着無畏的抗衡，骨子裏的安份讓我不敢忤逆。面對過早的懵懂感情，我倉皇失措，不懂如何表達感情。我又是個極被動的人，從不主動交流情感是我最大的迂執。

    不管我願不願意，船還是靠岸到港了。你送我到我要去的車站，在侯車時候，你輕鬆的說這說那，逗着我笑。只記得我是拼命掩着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在非要上車的時候躲藏進車廂，車子啟動的那時，回頭看見你對着我揮手的身影越變越小。我在車廂里最後一排哭的雙手掩面。拼命在你面前掩飾的難捨全部變成眼淚奔泄個不停，記憶里的這輛公交車載滿了我的離別淚。這一切不肯讓你看見。

    放假回家了。我又回到了小別半年的家，發現家裏是那樣的親切，可又有幾許陌生。

    家的親情終於又讓我體驗了幸福的感覺。你在腦子裏淡了很多。

    忽然有一天，你和另一個男同學就到家裏來了，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到的。那時通訊不發達，家裏都沒有電話。看着你爽朗的眼睛，笑意盈盈的跟父母打着招呼。心裏怯怯生生的，生怕父母看出一些什麼來。你禮貌的問侯着家人，送上我回校時的船票。原來細心的你己經提前買好開學的船票了。心裏有一股暖流奔騰。在父母連聲道謝時，我讚許的目光悄悄與你對視，你開懷的笑容那樣坦然，那時我就發覺你是一個非常善於交往的人，任何場合你都是一付遊刃有餘，處理得當的樣子。被身邊的每一個人認可。你與任何人相處都沒有生份和尷尬。而我恰恰與你相反，很多時候我不會如何相處，彆扭的合不來群，很多時候我是沉默安靜又孤獨僵立在一群人中間。

    50

    多天的假期真可謂彈指一揮，迎來新學期的開學。和你又一起回到分別了近二個月的校園時，感到分外親切。新學期課程緊張而且忙碌，和你單獨相處的時間就少了很多，因為老師曾經的找過談話，也不敢再放肆的獨處。不覺己經好久沒有和你一起，雖然天天還在一個教室里上課下課。正當我在謹慎的小心翼翼的不再讓人發現和你的事事種種的時候，我發現你己然遁形，你不再單獨出現在我的視線里，曾經不需約定就會在一起的地點也沒有你的身影出現了。我有點驚奇，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在這方面我不勇敢，不會主動去找你，不會主動去約你是我的習慣，更不會張揚的去直接問個明白。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雖然都是避着人的，不敢見光的，可是我從來都不用費心，你把一切都按排好，安全又不會被人發現。你一下子無處能找了。想到這些，心裏就徘徊着層層疊疊的難過，你是走了嗎?!就算你想要離開也該讓我明白的……曾背着同學一遍遍去曾經一起過的地方守望，期待可以不期偶遇你。可是每次的未見都讓我失望之極，我開始相信是你存心避開了。那種失望在臉上越聚越多，在那些失神的日子裏，本不愛笑的我看起來憂鬱而茫然。那種不聞不問，只是執意等待的困惑，讓我看起來很憔悴。我更加離群獨處，除了正課以外整日流連在花園青樹綠葉之間，寫下一紙紙愁腸寸斷的苦情離愁，那些滴的出淚的紙箋，那些問蒼天的離怨全部又被我撕作蝶舞消逝的了無痕跡。你的失蹤換來了我的失意。那時的我是個不懂掩飾失意的年紀。在那段失意的日子裏，失魂落魄是我唯一的面容。在那個青春年少的歲月里，我的悲愴讓其他的同學都認定了你負了我，這種想法，很錯誤的定性了你，狼狽了我。那段日子我封閉式的沉默，欺騙自己無言就可以把一切隱藏。若干年後的同學聚會，當同學們調侃着那些往事時，那些青澀的記憶依然讓我處於一種難言的尷尬里。

    你從那時起就沉寂了。這種沒有任何朕兆的變化，打擊的我一下子有點頹廢了。對於這種莫名的突變，我覺得分外委屈。當初是你那樣靠近我，對我那樣無微不至的好。現在這種一百八十度的轉彎，總該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說法，發生了什麼呢？可是心底的倔強又讓我堅撐着不去了解原因。我執拗的認為，你欠我一個理由。學校的日子就一天天在我的沉默，你的擅交里周而復始。和你就象相斥的磁場一樣彈開着很遠的距離。一直到畢業後的各奔東西，好象都沒有什麼交集。

    過山車的日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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