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三樓那戶人家的門恰好推開,止住了陳威翻落的勢頭
「你這是?」
早起打算出門買菜的王大媽很是被陳威嚇了一跳,她放下手裏的菜籃,攙扶着渾身是血的陳威進了屋。
陳威的意識一直都很清醒,這使他不由產生了一個更深的疑惑我怎麼還沒死?
外面的天還沒大亮,周圍的住戶大都還處於一種將醒未醒的賴床狀態,周圍很安靜,但在陳威耳中,卻聽到了五臟六腑同時爆裂,筋骨血管寸寸斷開的聲音,在轟鳴過後,整個世界又化作一片死寂。
疼。
真的疼。
「嘶」
「你這孩子,大清早的做什麼死,走個路都能摔成這樣?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告訴你啊,你今兒個要不是運頭旺,可能已經摔死了。」
我現在的樣子?
陳威強忍着一身的劇痛,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當然還記得自己之所以失神的原因所在,他就是因為看到了自己陌生的樣子,才會如此的失態,以至於一腳踏空
「你這麼面生,是新來的嗎?來找人,還是來租房?哎哎哎!別動別動,疼也別動。」
體型肥碩,但是心地很好的熱心大媽拿來一個塑料的小藥箱,從裏面取出碘酒和紗布,給陳威體表幾處看起來較為嚴重的傷勢做了點基礎的處理。
「還是說你這是被人打得?」
普通的摔一跤,哪能有這麼誇張地出血量?
「沒,摔得。」
「怎麼,心情不好?」
「不是。」
「行,我不問,好了,我看你也有別的事要做,醫藥費結一下吧。」女人話鋒一轉,很是理所當然的管陳威一伸手,竟是討起了工本費來。
「」
陳威對此並不意外,他當然知道這個女人死要錢的性子,他到現在還托着她兩個月的房租沒給,一直以來都是避着她走,怎麼可能不記得她的身份。
「沒錢啊?」
「」
「說話。」
「有。」
「那你還愣着幹什麼,莫不是想占我這個老太婆的便宜不成,我看你也不像是什么正來路的好人,惹到不敢惹的人了對吧,嘖嘖,被人打成這個樣還沒死,也算你命大算了,你走吧,我還要去買菜,別讓我在看見你。」
「」
「怎麼,還不捨得走?」
陳威一邊疲力的應付着這個精明異常的包租婆,一邊分心於自己身上的變化,他流了很多血,但多是在傷口開裂的瞬間迸射而出,這會兒穩定下來,他驚訝的發現,所有的傷口都已結痂,根本就不像是剛造成的傷勢。
也難怪會被包租婆誤會。
「你不認識我麼?」
「你這是什麼話?難帶還想賴上我嗎你這是?」女人卷了捲袖子,「你這可不是個好的選擇我告訴你,沒錢就趕緊滾蛋,別壞了我一天的好心情。」
「好。」
在王媽走後,陳威尋了個時機,重又貓進了樓道,騰騰騰的幾個大步,轉眼就竄到了自家所在的七樓,門自然沒鎖,他一個閃身,瞄了眼身後沒有其他人,這才快速將門反鎖,大口的喘起氣來。
「呼呼」
好累,但是
好爽!
一口氣爬七樓或許很多人都能辦到,身體素質好一點的甚至都不至於像他這麼大幅度的狂喘氣,但是,如果每一步都是大跨欄一樣躍上個階呢?
等呼吸平復下來之後,陳威翻箱倒櫃滿屋子裏到處翻檢,試圖找到一個能被稱之為「鏡子」的能夠反光的東西。
該死,為什麼沒有!
翻過來翻過去,陳威到底都沒能找到一個像樣的、能夠讓他看清自己的臉的道具,他突然就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日子是有多麼的可笑,在這之前他甚至從沒注意過自己的儀容外貌,每天帶着個碩大的安全頭盔四處奔波,也根本沒人會去探究他的臉到底長了個什麼樣子。
就連他自己都不是很在乎。
他對此並不是一無所知,他也知道家裏上一張鏡子碎掉到現在最少也已經有一個季度之久,他只是希望通過翻檢整個房屋這種不需要太過思考的本能行為放鬆一下自己緊張的快要爆掉的大腦。
我是怎麼了?
其實
真要只是想看看自己長什麼樣,有很多方法可以輕鬆的實現。陳威下意識的恐懼於那種可能的答案,他還沒從這一系列的混亂中緩過神來,覺得自己應該是還沒有睡醒,還躺在他那張並不怎麼舒服的硬板床上,做着沒有丁點邏輯的奇怪的夢。
在沙發上枯坐了大約有一個上午,陳威慢慢接受了這個詭異的現實自己的身體好像換了一個,不,沒換,他還是他,他的身體還是他原來的身體,只不過發生了某種未知的變化。
變得強壯,變得有力,變得
不可思議。
如果說孔武壯碩還在人類可以理解的範圍之內,那自己這完全違背了人類生理常識的自愈速度又該如何解釋?
還有他的臉
他去外面接了一盆水,透着水光的反射,傻瓜一樣矗在那裏得有半個小時,才依稀看到了自己之前的一點影子。
我好帥啊!
真的很帥,不是假的帥,陳威三十多年來單調而又平乏的人生里,從來都沒有為自己的取向問題產生過困擾,毫無疑問,他喜歡女人,但在看到水中的倒影之後,他覺得這一點還真有些值得商榷的地方
尤其是那雙眼。
陳威回憶起先前在王婆家的經過,對方好像並沒有和自己產生過任何的對視,是本能嗎?
他下意識里就在刻意避免與對方任何的眼神接觸,陳威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發現自己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懵逼的狀態。
我這是,變成里的主角了?
「咕嚕嚕」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逝,陳威抬頭看了眼時間,驚訝的發現,竟然已經到了下午三點,怪不得自己的肚子會叫,確實,也該餓了。
餓?
也不知怎的,陳威竟然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