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是熱鬧的。之前的暴雪影響的只是窮苦的百姓,那些達官貴人,富家子弟依舊是吃喝玩樂,吟詩作對。一場又一場的詩會,一陣陣的歡聲笑語,給這個寂寞的夏天增添了不少歡愉。
就在這陣陣歡笑聲中,有一個少年,走進了這個地方。
「聽說了麼,今年馬上就要進行科舉考試了!」
「科舉考試?你在開玩笑?」
「怎麼會?這是我叔叔親口說的,聽說,還是由聖主大人親自監考呢!」
「天哪!聖主大人!他不是一直在閉關修煉,不理凡塵之事了嗎?」
「你傻呀,那是對我們這些人說的。女皇陛下親自下旨,他敢不從嗎?」
「這些年,聖主大人一直在閉關,你們說他有沒有可能修至高靈境?」
「誰知道呢!不過,你們不覺得這次考試有點蹊蹺嗎?本來應該三年一考,可是去年,不是才考完嗎?」
「這還用得着猜麼,我聽說,那靈皇陛下的親侄子南宮宇,今年可十九歲了。」
「你是說……不太可能吧?」
「噓,小點聲,小心被有心人聽到,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丞相府上今天很是熱鬧。因為獨孤丞相今天替小兒子邀請了京城所有的名流,兒子不會交往,做父親的,總要操操心。
「清兒,你怎麼不過去」獨孤夫人走過來,輕輕的撫摸着獨孤若清的頭。
獨孤若清趴在桌子上,隔着一道屏風,後面便是那群少年。「我不喜歡他們。」
「為什麼?」獨孤夫人不解的問。在她看來,這些都是京城的名流,和他們交往,必定有一利而無其害。
「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這孩子。」輕笑一聲,獨孤夫人無奈的說「那你作為東道主,怎麼着也該去看看吧!」
獨孤若清搖搖頭。他不喜歡丞相府的生活,儘管這裏很奢華。這裏的茶水,全部是由五百里以外的龍泉山上的泉水運來的。茶是貢茶,就連用的瓷器都是嵐山產的碧花蝶翠。這種瓷器十分難以鍛造,需要有十個工人用100天的時間來進行刻畫,最後再用兩個月的時間就進行不斷的考瓷,最終才能做出一套來。
但是他真的不喜歡。比起一套精美的茶具來,他更加關心的是這些普通人,他們的人生。獨孤若清一向認為,貧窮的人比富貴的人更加懂得生活。
他一向覺得,那些達官子弟,他們只知道吃喝玩樂,什麼也不會擔心。他們不知道思考,不知道什麼是困難。他們最多就是在一起聊着京城的八卦,假裝自己很擔心的樣子,不免讓人覺得有股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感覺。比起這些人,獨孤若清更喜歡與那些貧苦的人深交。為此,獨孤丞相與夫人傷透了腦筋。
「請問一下,這裏是哪?」門口突然傳來一道響亮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交談。
眾人尋聲望去,見是一個少年。這個少年背着一把長劍,劍很沉,或者這個少年已經走了很長時間的路了,因此,他看上去有點疲憊。
「去去去!哪來的叫花子!知道這是哪嗎?這裏可是丞相府!」好多人都在趕他。
叫花子麼?這個少年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確實,自己這段時間因為忙於趕路,從而忽略了容顏。這衣服,是有些破舊了,但是它很乾淨,很整潔,就像這少年的心一樣,是潔白無瑕的。
獨孤若清站了起來,他繞過屏風,穿過層層珠幔,走到門口,他看到了一個少年。
那是一個特別的少年。這是獨孤若清給他的第一印象。在獨孤若清眼裏,世上有兩種人。一種是普通人,一種是後面那些整天就知道醉生夢死的人。但是今天,他從這個少年身上又看到了第三種人。
他不嬌縱,也不謙俾。一身素雅的白衣,臉上掛滿了和煦的微笑,像是一股清流流入人心間,乾爽沁甜。他的眼睛,卻又透出一股堅毅。純潔而又乾淨,執着而又堅強。
……
……
「他進去有多久了?」
「有半個時辰了。」
「怎麼樣?」
「回夫人,還不知道。不過看樣子,公子和他應該談的挺歡的。」
「唉,這些年,清兒的壓力也太大了。能找一個真心好友也不容易啊!!」
「只是……夫人,讓公子與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交朋友,真的沒有任何問題嗎?」
「你能看出這孩子的修為嗎?」
「夫人,依老奴看,這孩子的修為至少得到中靈境一級了!只是……按理說,像他這樣的少年天才,不應該被埋沒才是,可是之前,他從沒在大眾的視線里出現過。萬一,他是一個別有用心的人,那公子……」
「算了。」裏面的人嘆了一口氣「你把門打開吧,咱們去看看他。」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午後的一縷陽光,從院外灑進室內,照亮了整個寢室。同時,也照亮了獨孤夫人柔順,漂亮的臉龐。她坐在紫檀雕花椅上,上面還放了一個銀絲軟布坐墊。與她之前對話的嬤嬤,正站在她的旁邊。一身的暗黑色衣裙,帶來一股暗沉的氣息。只從表面上看,很難想像,眼前這個蒼老的嬤嬤,竟然會是中靈境五級的高手。
斑駁的竹影倒影在石階上,長長的走廊上時不時的刮過一絲小風。長廊上兩邊的花開的正鮮艷。之前下過的暴風雪,好像對這裏一點影響也沒有。仔細看去,長廊上有兩個人在走。
獨孤夫人手扶着嬤嬤,在長廊上緩緩走着。她穿着寶石藍色的長裙,長長的裙擺搖曳着拖在地上,頭上只插了一個碧空金簪。與衣服配套的耳環小巧的戴在耳朵上。
……
……
這個房間裏也有兩個人。裏面有兩個少年在談話。
「為什麼會邀請我?」
「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什麼?」
「因為你是一個乾淨,執着,有夢想的人。」
「你能看出來?」
「我看人一向很準的。」獨孤若清嚴肅的說。「你的修為那麼高,平常應該很辛苦吧?」
「還可以。」龍九天也很認真的回答。
一問一答,接下來,便沒了聲音。
窗戶是開着的。因此窗外的聲音也就聽得格外清楚。蟬鳴在樹上吱吱的叫着,鳥兒清脆的鳴叫聲也一直在響。
抿了一口茶,獨孤若清開口「你怎麼不喝茶?」
「我喝不慣。」龍九天誠實的回答。在師父那,也有茶,不過那只是些普通的花茶,和貢茶自然無法相比。但是他喜歡。
「我也不喜歡。」獨孤若清羨慕的看着龍九天。
「不喜歡就不要喝。」
「但是家裏只有這個。」
「你可以喝白開水啊。」還是認真的回答。獨孤若清抬頭看了一眼龍九天,發現他眼睛裏有一束光。
「你平常活的一定很灑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