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寶殿上,手持長棒,打的天王四散逃離。一雙慧眼,瞪得星宿七魄紛飛。
俺看這天,早已不再清明,那俺便用諸神的精血,洗刷這天,讓它再次明淨。
俺看這地,早已崎嶇貧瘠,那俺便用天界的靈氣,沖洗這地,讓它鬱鬱蒼蒼。
憑什麼,你們說的就是天道,你們的行為就是天理。
憑什麼,違背你們的人就是異端,而你們才是所謂正統。
你們說,妖就是惡,那憑什麼你們就是善。
你們說,蒼生愚昧,那為什麼你們不去引導。
人將不人,魔將不魔。
既如此,那俺就給這混亂的三界,縷一縷秩序。
一猴一棒一壺酒,意氣風發,好不瀟灑。
大雷音寺中,佛音繞繞,響徹天際。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觀自在菩薩,可知曉其緣由?」
「弟子知這生老病死,僅此而已,至於剩下的,弟子不明,望佛祖賜教。」
「文殊師利菩薩,你可知曉?」
「弟子不明。」
「鬥戰勝佛?」佛音陣陣,似在喚起。
「……愛分欲愛,有愛,無有愛,即為苦的根源,怨享樂無可長久,求生存而不可得,放心系種種而不下,便為苦。」
應聲者,佛光繚繞,些許毫毛微立,似已有大徹大悟,但卻在眼神中少了幾分靈動,嘴角卻也再沒有一絲笑容。
佛音漸漸蓋住他的話,沙彌比丘吟頌聲響起,講座繼續。
他似乎聽的入迷,又似乎對這佛音嗤之以鼻,面無表情,仿佛有幾分壓抑,不知此時在他的思緒里,到底紛飛在何地。
忽看得一物,心中略有所喜,便分出一根毫毛,化作一位老沙彌。
花果山上,游魚嘻戲,鶯燕鳴啼,仿佛世外仙境。
一隻小猴子剛剛開通靈智,在樹林中游竄,看着一個老沙彌蹣跚在池塘邊,好奇上前。
「老師傅,鬥戰勝佛可以被稱為佛祖嗎?」
「佛家諸如來,十方共佛性。你說可以不可以?」
「那齊天大聖現在何處?」
「世間早已沒有齊天大聖了,當年的齊天之名,不過是一句嗔言。」
小猴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那如來佛和鬥戰勝佛誰更厲害?」
「凡所有相,皆為虛妄。沒有什麼厲害不厲害。」
小猴子不明所以,卻低語喃喃,「好生奇怪的老師傅。」
忽得一日,烏雲大起,狂風大作。
雲彩之上,是九曜星君,二十八星宿,四大天王攜雷部眾將,逼向山頭。
「赤尻馬猴,通臂猿猴,爾等千年來與天庭作對,立下齊天大聖的大旗,可是要步千年前的後塵?」為首者便是李天王,此時此刻,在他的眼裏,花果山不過隨時化為齏粉。
「呔!你這些個毛神,我等只不過懷念花果山的自在快活,便在此隱居,你們難道連這樣的小事都不能容忍?」
「爾等已有反心,還在此狡辯,那齊天大聖的旗面就是證據。」
「當年我家大王在時,你們這些毛神被殺的四散逃離,現今大王成佛,你等這才露臉,這旗是大王所立,若想撤銷此旗,便從袁某的屍體上跨過去。」一時間,猴群喊殺響起,戾氣沖天。
雷聲滾滾,戰鼓震天。
天兵天將無不凶神惡煞,提刃上前。
法光交錯,渲染了半個邊際,映襯着花果群山,着實很美,但卻讓猴群們呼天搶地。
鮮血侵入三尺泥土,緋紅水簾洗不淨塵埃。
花果山上一片悽慘。
火曜星君放下神火,美其言曰,淨化妖氣。
便是火光沖天,慘叫不絕。
他身披袈裟,似自在散漫,又似些許疲憊,漫步在廢墟之間,凡他所過之處,暗火盡滅,嫩綠點點。
不見他動手運力,碳木盡碎,不見他作何法術,魂魄便從六道中飛回小猴子體內。
「大聖?你回來了?」
「大聖?誰是大聖?」
「您是我們的大王啊!」小猴子作勢要參拜。
「吾乃鬥戰勝佛,可不是你們的大王。」他沒有去扶,任由小猴子跪在足下。
「大聖,您當年賜給我們的四方太平罩被擊毀了,花果山沒了,袁將軍,馬將軍還有大家,都戰死了……」小猴子言語哽咽,終歸忍不住啼哭出來。
「你這猴孫,哭什麼,天庭派兵必然是你們幹了忤逆之事。」
「他們要摘了大王當年立下的齊天大聖大旗,大家不願意,他們就要殺了我們。」
「一面旗子而已,摘了就摘了,何必至此。」他把身子背過去,仿佛是因為猴子們的不可理喻。
「那不是一面旗子,那是齊天大聖的大旗,他是我們的大王!他不是你這樣的騙子!」小猴子像是被針刺般跳起,對着背影大吼。
小猴子轉身爬向山頂,那面旗子被砍倒在地,周邊無數靈猴倒在旁邊,仿佛在為這面旗子折服。
小猴子吃力的揮動大旗,但是旗面早已被焚燒殆盡。
一滴眼淚划過,滴在了小猴子剛剛跪拜的地方。
「也許,這就是,放不下。」
神將返還述職,此時距離南天門不過百步,門前盤坐的身影並不高大,但是卻蓋住了宏偉的南天門,佛光繚繞,眾神紛紛動容。
「吾等拜見鬥戰勝佛。」
身影並未睜開眼睛,不過嘴角上揚,仿佛拈花一指,滿是禪意。
「爾等去往何處?」
「吾等回天庭述職,鬥戰勝佛可否讓吾等……」
「嘿嘿嘿嘿,你們面前的,可不是什麼佛祖。」
「佛祖說笑了,千年來從未見佛祖如此雅興。」
「俺說了,俺不是什麼狗屁佛祖,俺是齊天大聖!」話音未落,袈裟盡碎,漏出的黃金鎖子甲,腳踏的藕絲步雲履,將鳳翅紫金冠戴在頭上,一根長棒握在手,披風隨風而動。
第一棒,敲碎李天王的八寶玲瓏塔。
第二棒,打的天王星宿魂魄四散飛。
第三棒,攪得天兵天將元神化齏粉。
這最後一棒,再讓這天庭不得安生!
大聖這一戰,戰得天昏地暗,七天七夜,金烏不升,星辰暗淡。
凌霄寶殿千瘡百孔,當年七聖鬧天宮之時,也沒這般景象。
只能說,沉寂多年,今朝,那放蕩不羈的大聖又回來了,相較之前,他更加神武。
猴兒們心中的日月升起。
那大聖又重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