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入夢

第5章 微涼。


    這間溪岸旁的屋子,是趙興為自己所留的一個落腳點。這裏的景色夠美,也足夠寧靜,只是稍微偏僻了一些。屋子裏只有一張臨時搭設的木床,陸輕溪將南牧秋安置在床上後就一直躲在角落裏,自顧自地念叨着什麼。

    陸輕溪與南牧秋年齡相仿,亦沒有如他一般的豐富經歷,此時與一具屍體同處一室,心中自然惶恐至極。

    「都是我不好,非要住在這裏……平日裏陸叔叔也不是這般易怒的,一定是這場雨的緣故……你要怪就怪我吧……」

    ……

    ……

    ……

    「我會查明你的身份,親自去跟你的師門和父母道歉……我會讓我爹賠好多東西給你們……你你你……你不要來找我啊……嗚嗚……」

    ……

    ……

    ……

    「嗚嗚嗚嗚嗚……呃……嗚嗚嗚……」

    陸輕溪哭得梨花帶雨,抱着膝低着頭,在角落裏不斷自責着,畢竟是個美人坯子,此時又衣衫盡濕,多少還是有些惹人憐愛的。

    南牧秋本已經打算「醒過來」,可千算萬算,南牧秋沒有算到這姑娘哭着哭着,竟然打了一個嗝出來。

    可憐陸輕溪正哭到動情處,躺在木床上的那具「屍體」卻突然笑了出來……

    「撲哧……」

    「啊啊啊!!!」陸輕溪離門不遠,笑聲一出,便尖叫着要逃出門外。

    南牧秋意識到的時候,下床追趕已經來不及了,只好開口阻止,「你娘不是病逝的。」

    門已半開。

    疾風,驟雨,驚雷,尚不及南牧秋的隻言片語。

    陸輕溪淚痕猶在,愣在了原地。

    短暫的沉默過後,南牧秋將身體攤開,找了個更加舒服的位置,雙眼失神地看向屋頂,緩緩開口道:「外面那位陸管家,招式暴烈,心法卻極為溫和,他所用的,應該並非師門一脈相承的術法。本沒有多大的事,那五人也只是尋常的侍從罷了,他卻因此出手傷人,且真氣運行時心緒波動極大。我由此判斷,此情此景之下,他也曾與那五人一樣,任人處置過。」

    「我娘是在回師門的途中染了風寒而死的。」陸輕溪開口打斷道。

    「你娘再不濟,也曾修行過,你相信她死於風寒?」南牧秋閉上眼道。

    陸輕溪鬆開了手,任由木門重重地被狂風擊打在門框上。

    「哐!」巨大的響聲讓南牧秋眼皮一震。

    「我娘從小體弱多病,極畏風寒。正因如此,外公外婆才會散盡家財將她送去修煉。我爹修的是水行功法,那時候又正逢我爹沖關之際,我娘才會回師門靜養……」陸輕溪再無方才的慌亂,冷靜地回答道。

    南牧秋沒有等她說完,坐起身將頭歪過去,緊緊盯着她的雙眼,認真道:「寒冬臘月,驅馬車回師門靜養?看你的反應,怕是也知道了些什麼吧?」

    陸輕溪雙手緊握,真氣澎湃而出,身上水汽竟與一瞬間被抽離出來,凝成水球狀被她御在空中。方才還香艷無比,讓南牧秋不敢直視的陸輕溪,此刻氣勢節節攀升,雖仍是輕音柔體,但早已判若兩人。

    「我爹親口告訴我,我娘是因為感染風寒,病死在了路上。」陸輕溪直視着南牧秋,一字一句道。

    南牧秋略作思考,恍然道:「怪不得外面那位陸管家這麼快就破了我的幻術……這麼說來他並沒有瞞着你爹,而是與你爹一同瞞着你了?」

    「你到底是誰?!」陸輕溪緊咬銀牙,揮手將水球劃開,化作一面清澈透明的水幕,將她與南牧秋隔開。

    「我叫南牧秋啊,方才不是跟你說過了。雨快停了,想動手的話我勸你動作快些。」

    「一會陸叔叔進來,你就跑不掉了。」


    「他要在幻境中殺掉你娘,才能恢復。」

    「惡毒!」

    「你不想知道你娘究竟是怎麼死的嗎?」

    「爹爹不會騙我!你休想亂我心神趁虛而入!」

    「你不信也好。」

    「哼,惡毒!」

    二人的對話與對峙告一段落,南牧秋顯得興致缺缺。

    「你娘和陸管家在路上被人伏擊,那一行人皆是水行術法的行家,與你所學同源。那位陸管家應該是被當成了傳話的之人,他並沒有反抗,眼睜睜地看着你娘寒氣入體。」

    「我只能看得到這麼多。」

    說完這兩句話,少年周身氣息急劇變化,亦與之前判若兩人,聲音越發冷淡,略有些不耐煩。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一覺醒來就什麼都忘了。」

    陸輕溪聽到此處,心中驟然閃過一絲警惕,她迅速退到門邊向外看去,卻並沒有發現半點異狀。

    「要打雷了。」南牧秋躺回床板,閉着眼輕聲道。

    「轟隆!」

    ……

    「小姐,今日咱們是出門去遊玩一番,還是留在這修煉?」陸言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將陸輕溪拉回了現實之中。

    「啊?哦……陸叔,這是哪?」陸輕溪的腦袋暈暈沉沉,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昨日傍晚那場雨下得又大又急,小姐你可是領着我尋了好久,才找到了合眼的住處,怎麼一覺醒來就全忘了?莫不是昨天夜裏……又夢着了千重公子?」陸言調笑道。

    陸輕溪一愣,隨即羞澀道:「陸叔你說什麼呢!誰夢着他了!」她一邊說着話一邊下了床,光着腳走向了門外,回頭道:「陸叔,我出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

    「鞋!小姐你穿上鞋啊,別着了涼!」陸言放下了正端在手中的粥碗,急急忙忙地跑過去幫陸輕溪穿上了鞋。

    「小姐,山里也給咱們留了住處,什麼時候在這住夠了……」

    「知道啦知道啦!」

    陸輕溪出了屋,一溜煙地跑到了溪邊,捧起一把水洗了洗臉。

    她笑靨如花。

    陸言站在門邊,笑容漸漸收斂,心中五味雜陳。

    溪水清澈透明,岸邊的陸輕溪抬頭向對岸看去,陽光耀眼,她只能眯起那雙水波流轉的眸子。果不其然,岸對面有一間一模一樣的木頭屋子,屋子左側不遠處,正是昨夜那條瀑布。

    她伸手自胸前拿出了一枚玉佩,昨夜還溫潤如初的娘親遺物,今兒個卻已經破敗不堪。

    一切都不是夢。

    陸輕溪笑着回頭,看向了倚在門旁,今日裏格外溫和的陸言。陽光和煦,一老一小對視而笑,老人心中有暖意泛起。

    溪水旁的少女,心卻微涼。

    恰在這時,南牧秋自對岸的屋子裏走了出來。

    兩人視線交錯,南牧秋微笑着對她點了點頭,隨即自顧自地拎起了門後的木桶,走到了溪水旁。

    洗臉,喝水,打水,發呆。

    陸輕溪的眼神始終保持好奇地打量着他,並無半點異樣。

    「嗨,我叫南牧秋,南山南,牧童



第5章 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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