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楚母的決然

    楚江牽着母親大手，跟着人群朝城外走！

    小楚部，雖然號稱巫民十萬，甲士八千，但實際上，這只是一個很模糊的說法。

    這十萬人口，並沒有生活在一起，而是分散在楚河下游的千里之地，建立了一個個村落，以此剿滅這千里之地妖魔，淨化這塊被魔化的土地。

    巫族與妖魔的戰鬥，是一個艱難而又漫長的過程，非一朝一夕所能了結，兩者必有一個倒下，毫無共存的可能。

    並且，小楚部的巫民，不止要負責監視剿殺楚河下游千里之地妖魔，更是承擔有子楚氏，甚至是共工宗族兵源任務。

    前者需要巫將級實力，加入子楚氏王城軍隊，守護楚河以及子楚氏領地，圍剿強大妖魔，並劃分成一個個小隊，不定期巡查各部落所在區域，以防止有強大的妖魔誕生，給巫民造成傷亡。

    後者要求更高，唯有地巫級的強者才能收到徵召，他們將會前往前線，巫族與妖魔對抗的第一陣線，與那妖魔大軍廝殺，一步步，一點點的向前推進，將那無盡的妖魔之地，納入巫族的掌控內，直至將黑暗驅逐，將這方天地徹底淨化。

    無論王城守軍，還是前線軍隊，楚江都不陌生，因為他前世在王城守軍呆了差不多有三十年，至於前線，時間更加悠久，大約有十萬年。

    十萬年，這還僅僅是最初的經歷，後面他還跟隨巫王，巫聖，甚至是巫祖，參加了兩次耗時更久的滅魔之戰。

    那個時候的楚江，已經不再是普通的小兵，而是鎮守一方，獨率一軍的巫族中層將領，故而沒有算在那十萬年的服役歲月內。

    說實話，若論戰爭戰鬥，洪荒內，還沒有哪個種族能與巫族相比。

    你可以想像，那些經歷過萬年，十萬年，甚至是百萬年廝殺的戰場老兵，是何等恐怖，一身殺氣震動天地，屠神滅魔也在等閒間。

    太古洪荒，五聖族落幕，巫族能在短時間內整合麒麟族殘餘，橫壓洪荒萬古，成為天地霸主，憑的便是這征戰千百萬年歲月的血戰之兵。

    曾經，楚江不止一次設想，若在洪荒後期，有那威震萬古，仙神群魔盡辟易的巫族大軍在，定然不會弱勢到此，即便是敗，也不可能敗的那麼慘，輸的那麼徹底。

    可惜，到了那個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這樣的念頭，也只能在心中想想罷了，不可能實現。

    楚江所在的村落，名為小林村，人口不過三百，距離小楚部約有一百五十里，並不算太遠，普通的巫民，不過三五個時辰便可抵達，若是巫士，所用時間更短，甚至那巫將級強者片刻間便能往返一個來回。

    因為距離小楚部族地較近，所以一路上安全的很，一群孩子在各自父母保護下，乘坐角獸車，用了大概一個時辰便返回村落，避免了露宿之苦。

    角獸車，是巫民常用的乘坐載具，類似於後世的牛車，馬車。

    角獸，一種性格溫和的大型野獸，這些野獸，因為褪去了魔氣，受靈河靈力滋養，故而沒了曾經的狂暴，被巫民所馴服。

    村莊外，種滿了果林，有些靈力充沛的地方，更是被種下靈植，這些都是巫民最基礎的食物。

    果子，靈谷，野獸，妖魔等，皆是巫民的食物來源。

    後天巫族，距今誕生約有百餘萬年，早已擁有自己的文明，尤其還有十二巫祖，以及十二萬九千六百先天巫神等存在，在誕生之初，便脫離了茹毛飲血的生活，若非大環境所致，如此漫長歲月下，文明發展程度恐怕絕不會弱於後世的星際文明。

    這點在小部落村鎮還不明顯，若是去了大型城池，以及王城，各種符文器具，符文巫器等，更是讓人大開眼界。

    只不過，這些都是小道，不被提倡，甚至被一些巫神排斥，不在主流之內。他們認為，超脫只能依靠自己。萬般偉力終需歸於自身，外物可借而不可持。

    一眾少年返回村落，自然被村中長者好好詢問一番，待知曉楚江表現不錯，被族長巫老等人表揚後，更是連連誇讚，拿出一些零散的吃食分與他們。各個喜笑開顏，整個小林村熱鬧的跟過節一樣。

    還不到三日，小楚部本族中便有強者到來，宣佈楚江因資質出眾，不日變會被送往子楚氏王城修行。

    這一消息傳出，小林村眾人震驚極點，楚母更是喜極而泣，激動的雙目垂淚，甚至連一直嚴肅的村老，都滿面通紅，連說三個「好」字。

    子楚氏王城！

    對小林村的巫民來說，是心中最神聖的地方，那是楚河的源頭，是先祖所在，是他們只能在夢中才敢想一想的地方。

    楚江能前往子楚氏王城修行，對他們來講，絕對是盤天顯靈，先祖福佑，是他們小林村的最大幸事。

    看着激動不已的村中長輩，喜極而泣不能自語的母親，楚江心中有些發堵，原本想要直接拒絕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他真不想看到母親失望的雙眼，不想打破母親美好的願望，只是想到六年後的那場黑暗之潮，楚江最終還是狠下心來。

    是夜！

    楚江面對楚母，欲言又止，最終鼓起勇氣，開口道：「阿母，我不想去王城！」

    「為什麼，難道捨不得村裏的小夥伴？」

    楚母聽到楚江的話，並沒有放在心上，反而笑着詢問道。

    「阿母，我是認真的，我不想去王城，我捨不得阿母，也不放心阿母一個人留下！」楚江見母親不在意，抬起頭，非常認真的說道。

    「江兒，阿母也捨不得你！」

    「不過，我巫族男兒，三歲撲鳥，五歲捉鷹，八歲便成人於世，獵殺野獸，搏擊妖魔，所以你要往前看，不能只顧眼前兒女情長。」

    「去吧，去王城好好修行，阿母還等你修行有成，用妖魔的頭顱祭奠你阿爹呢。」楚母一臉嚴肅的說道，說道妖魔兩字時，眼中露出刻骨銘心的仇恨。

    那種仇恨，楚江懂，巫族中的每個人都懂，那是不死不休，深入靈魂的仇恨，不可忘記，也磨滅不了。

    只是，想到六年後的那場黑暗魔潮，楚江便難以釋懷，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阿母，如果我最後沒能去王城，你會怎麼辦，還會不會要我這個兒子啊？」

    「傻孩子，你說什麼傻話，無論你去不去王城，都是我的孩子，這個永遠不可能改變！」

    楚江聽到這話，不又送了一口氣，只是他的心還未落地，便聽到楚母平靜開口：「若是那樣，我也只能從這楚河之上跳下去，省的無顏面對村中諸老，無顏面對你阿爹，以死謝罪先祖。」

    楚江大驚，不可置信的抬頭，很難想像，一向柔弱嫻靜的母親，會說出這麼絕然的話。

    四目相對，最終楚江敗退下來，他在那雙眼睛裏看到了一種堅持，一種執着，一種認真，一種決然，知曉，那話是玩笑之語。

    他低下頭，小聲說道：「阿母放心，我一定會前往王城好好修行。」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