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御書房。
朱皇帝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那份奏章上,這是馬麟親自寫的一份奏疏。
一天的時間就拿下了興平。
馬麟用兵還是一如既往的神速啊!
看到這裏,朱皇帝的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陝西的事情一定要快刀斬亂麻,遲着生變,所以他才啟用用馬麟,為的就是想藉助他身上的那股狠厲勁兒。
看來歲月並沒有摧毀馬閻王的秉性啊!
很快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一個名字上。
蘇則!
想不到陝西的首功居然是這小子拿下的,馬麟能夠將先鋒的任務交給他,看來對這小子是相當的重視啊。
這小子倒也不負眾望,一舉拿下了西進的門戶興平。
不過……
朱皇帝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這小子前途也不是那麼一帆風順呢?
「萬歲!」
「御史台的左都御史封信和到了。」
王倫手裏拿着一摞摞的奏疏,恭恭敬敬的說道。
朱皇帝冷哼一聲,道:「怎麼,這傢伙又吃飽了撐的,雞蛋裏挑骨頭了?」
王倫笑了笑,道:「萬歲爺聖明,他要彈劾蘇則殺俘呢?」
從戰報傳過來之後,言官們的彈劾之聲就沒有斷過。
在他們眼中,堂堂華夏乃是天朝上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亂民也是皇帝的子民,只不過是沒有飯吃,不得已造反而已。
他們認為首惡誅殺之後,這些人還是要安撫的為好。
蘇則濫殺無辜,已然引起了這幫人的憤恨,立即將矛頭對準了蘇則。
一個芝麻大的武官居然引發了言官們的憤恨,這倒是天下奇聞了。
話說這些文官戰鬥力十足,彈劾立即像雪片一樣飛進御書房。
殺俘?
朱皇帝嘿嘿一笑,雖然戰報上沒說,但是西安的守備早就把消息呈遞上來了。
蘇則攻下興平之後,當場砍了一千多人的腦袋,這些可都是投降了的。
「這幫混蛋幹事的不行,發牢騷倒是一把好手。」
朱皇帝忍不住搖了搖頭,雖然明知道這幫御史正經事幹不了,他也不能怎麼着,畢竟這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
讓他進來吧!
左都御史身為督察院之首,也是正二品的高官,督察院、大理石和刑部並稱三司,是大明朝最高的刑法機構。
過了一會一個身穿緋色官袍的中年官員走了進來。
「臣左都御史封信和參加萬歲!」
封信和昂然走進御書房跪倒在地。
平身吧!
朱皇帝淡淡的說道。
謝萬歲!
封信和緩緩的站了起來。
「封愛卿有什麼事?」
朱皇帝明知故問道。
封信和咳嗽了一聲,道:「萬歲,臣有本奏。」
說着再次跪倒在地,從衣袖中拿出了一本奏本。
王倫急忙接過來遞給了皇帝。
朱皇帝接過來,翻看了一番,忽然愣了一下。
原本他以為封信和是代表言官彈劾蘇則的。
其實對朱皇帝來說,殺俘這件事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陝西之所以這個樣子,多半是先前的政策太過懷柔了。
非常之時必要以非常之手段,這也是他啟用一狠辣用兵稱著的馬麟的根本原因。
雖然興平一戰殺了上千名戰俘,可是換來的卻是官軍聲威大震,其餘州縣亂民聞風而逃。
殺一儆百,這也是一種手段。
再說,蘇則不過是個芝麻綠豆點的官,他怎敢私自殺死這麼多俘虜,多半是被馬麟推出來的替罪羊了。
看來馬麟也吸取了教訓了,害怕自己被文臣盯上,這才推出一個名不見傳的新人蘇則。
話說蘇則被推出來就是吸引仇恨的。
只是這次他倒是冤枉封信和了,人家奏疏了壓根就沒提蘇則一句,仿佛這廝就是個空氣。
的確,一個二品官又是言官的首腦,去彈劾一個七品武官當真有些掉價。
所以封信和把目標盯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這個人道是另朱皇帝沒有想到。
良久,朱皇帝才詫異道:「有人彈劾李忠有?」
李忠有?
王倫也有些詫異,不解地的看着封信和。
封信和也是張鳳府一系,跟小張大人關係更加密切,素有張鳳府幹兒子之稱。
他怎麼會彈劾起了李忠有?
這不是自己人跟自己人拆台嗎?
封信和低聲道:「萬歲,這奏疏彈劾的正是浙直總督李忠有。」
接着將奏疏了的內容陰陽頓挫的讀了一番。
溫書清,一個七品御史,而且是嚴杭道御史。
嚴杭道正是李忠有的地盤,一個在李忠有地盤的七品小官居然敢彈劾手握生殺大全的督撫。
這不是傻-逼了嗎?
雖然御史權利極大,可以彈劾首輔。但是從來也沒這麼玩的啊。
道理很簡單,你可以彈劾首輔,基本上沒什卵用?因為實力差的太大了。
除了給人家添堵之外,也沒有什麼作用。
但是人家給你一次小鞋穿,你就悲催了,輕則丟官,重則喪命。所以御史們也不傻,誰真的會閒極無聊沒事找事?
朱皇帝看了半響,也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當下道:「封愛卿,這個溫書清彈劾李忠有可有證據?」
這封奏疏除了寫捕風捉影的事情,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
封信和咳嗽了一聲,道:「溫大人甘冒其險,彈劾上官,臣相信他一定是有真憑實據的。」
朱皇帝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先退下吧!」
多謝萬歲!
封信和跪拜在地。
「萬歲,這又是哪一出啊?」
封信和走後,王倫不解的問道。
怎麼張鳳府的手下自己打起來了,這倒是一件新鮮事!
恩!
朱皇帝沉吟了一陣,他也有些不知所然,按理說即便是李忠有出了什麼事?身為同一派系的封信和要幫他遮掩一下才是,怎麼會大張旗鼓的送到自己的面前呢?
難道這是張鳳府的主意?
不可能?
很快朱皇帝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張鳳府對李忠有那可是十分信任,自然不會在他後面捅刀子。
那究竟是誰呢?
很快朱皇帝的眼中閃過了一個人影。
張奎!
也只有他能夠說的動封信和。
這麼看來,張鳳府一系的內部似乎有些不穩呢?
想到這裏,朱皇帝的嘴角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