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6章 鎮魂

    周少白愣愣地看着那怪人一次次徒勞地想抬起手臂拔劍，眼中流下兩行淚水，口中猶自含混不清地喚着：「玲瓏玲瓏」

    瞧着怪人這副可悲的樣子，周少白眼中的血紅開始慢慢消退，臉上凸起的青筋也逐漸復原，心中翻湧的暴戾之氣，慢慢消弭於無形。

    「善哉，善哉！」空海禪師嘆道，「施主能自克心魔，殊為不易。」

    柳如煙瞧見周少白恢復常態，不禁喜極而泣，正想上前一步撲進他懷裏，誰知周少白卻一閃身到了慕凝之身邊，急急扶起她，開口喚道：「慕姑娘！你怎麼樣了！」

    柳如煙一怔之下，也趕緊去扶起慕凝之。

    慕凝之慢慢睜開雙眼，正要說話，卻忽然皺起眉頭，又吐出一口鮮血。

    周少白心頭大駭，忙伸手去搭她的玉腕，卻只覺得脈象比方才更加微弱，頓時心中明白，此時的慕凝之，猶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燈盡油枯。

    周少白見她傷重如此，不禁心如刀絞，眼淚也不知不覺流了出來，慌忙抬頭對着空海禪師懇求道：「法師！求你大發慈悲，救救她吧！」

    空海禪師見狀，忙取出一個蠟丸，遞給周少白說道：「施主，這蠟丸有紫青丹三十粒，讓她每日服食三粒，連服十日，可保周全。」

    周少白忙接過蠟丸，打開取出其中一粒紫青丹，送入慕凝之口中。

    這紫青丹果真是佛門一寶，慕凝之才服下不久，脈象就開始穩定了。周少白試了慕凝之的脈象，終於面露喜色，對空海禪師千恩萬謝。

    空海禪師雙手合十，說道：「善哉！能救得女施主一命，貧僧心中甚慰。」

    他瞧瞧那怪人，忽然伸手隔空一拔，那冰玉劍居然自行從怪人的喉嚨中退了出來，周少白一見，不禁深為嘆服：這等高深的修為，與自己師父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不禁問道：「敢問法師在何方寶剎修行？」

    「阿彌陀佛，貧僧在空明山難波寺中禮佛修行。」空海答道。

    周少白一愣，空明山難波寺！

    即便是在溪雲山，他也數次聽過空明山難波寺的名頭，遠比聽到棲霞山要多。

    歷一切苦難，渡無量劫波。

    這便是難波寺寺名的由來，也是其中刻苦修行僧人的信條，難波寺的僧眾一向以此指導自己的修行之路，踐行世間，留下不知多少千古佳話。

    時至今日，空明山難波寺的名頭也與溪雲門在伯仲之間，只是近些年來難波寺似乎絕少涉足塵世，關於他們的傳聞最近也都是數十年前。

    現在，傳說中的難波寺高僧居然就站在周少白面前，讓他甚是驚訝。

    「居然是難波寺的法師，請恕我有眼無珠，方才出言衝撞，還請法師勿怪！」

    周少白慌忙抱拳行禮，那空海禪師雙手合十還禮，說道：「施主嚴重了，所謂不知者無罪，更何況方才施主被魔煞攻心，暫時迷失了本性。只是以貧僧看來，施主體內似乎有魔障存在，若不早除，他日必被反噬。」

    周少白一愣，終於明白了，為何自己這段時日以來常常會有些不可理喻的念頭出現，原來卻是因為體內魔障之緣故。

    所謂的魔障，自然是那煉血魔珠了。那麼方才身受重傷，卻能復原並把那怪人戰而勝之，自然也是因為這煉血魔珠暫時奪了他神智。

    「多謝法師教誨，我懂了，其實我也打算日後去驅除此魔煞。只是這魔障時常發作，無法捉摸，我怕中途再生變故，卻不知法師可有方法助我？」周少白問道。

    空海禪師沉吟一下，取出一枚石子交於周少白手中。

    周少白拿起石子，只見這石子呈灰白色，看起來甚是普通，毫無奇特之處。

    只聽空海禪師說道：「這石子是貧僧友人所贈，名曰鎮魂，據說出自東海之底。東海之底有萬年業火沉山，五萬年前曾有地獄業火噴薄而出，將茫茫東海化作沸騰死海。灼熱水汽形成焚風雷暴，呼嘯沿海一帶，所遇一切，盡皆毀滅。時有縹緲神君乘七彩靈鳳飛過東海，見到生靈塗炭，心中有所不忍，於是神君從七彩靈鳳身上取下一片鳳羽，口中念咒，那鳳羽化作七色靈石，墜入沸騰東海中央，那七色靈石遇水而長，變成一座海底山峰，將那業火沉山山口封住，這才絕了業火之患。後來百姓將那海底山峰喚做鎮魂山，這塊石子，便是出自鎮魂山。」

    聽到這些神域的傳說，周少白和柳如煙心中震撼，訝異萬分。

    周少白喜道：「原來如此，這石子既然叫做鎮魂，定然能助我鎮魂守魄，消弭魔煞。多謝法師了。」

    空海禪師點點頭：「能助施主一臂之力自然是好事，只是這石子只能助得一時，卻助不了一世。施主若想將那魔煞驅除乾淨，還是應該早作打算。這件事越早越好，莫要等到一失足成千古恨。」

    周少白點點頭：「多謝法師提醒。卻不知法師救下這怪人，要做如何打算？」

    空海禪師喟然一嘆，說道：「實不相瞞，贈貧僧鎮魂石的那位友人，正是你所說的這位怪人。其實他本是棲霞山道長，多年不見，卻不知道遭遇什麼變故，變成如今的模樣。貧僧聽聞後，下山一路尋訪，就是想早點找到他施以救治。」

    周少白恍然，點頭道：「沒想到居然還有隱情，這位道長，也真是可憐。」

    他忽然記起在鏡衛司地牢之中，那怪人尚未喪失神智之時，還央求自己殺死他，不覺搖頭嘆息，堂堂修仙道長居然落到這步田地，真是讓人唏噓。

    柳如煙也甚是感慨，朝那怪人溫柔出聲說道：「道長，你現在神智不清，卻一直念叨着玲瓏，那一定是你極為重要的人，才讓你如此念念不忘。真希望你早些康復，早日與她重逢。」

    周少白聽了笑道：「柳小姐到底是女孩子家，聽到玲瓏只會想到人名。我方才卻一直在想，那玲瓏到底是什麼寶貝呢。」

    空海禪師搖頭道：「貧僧與他也是許久不見，玲瓏所指究竟是人是物，貧僧也不得而知，不過眼下此事不重要，醫好他才是貧僧所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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