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
這是一個多麼熟悉卻又略感陌生的名字。
此番如果不是蕭重海主動提起,洛川或許都已經將其埋葬在了歲月的風塵中。
在大唐帝國隱世閒居的這段時光,讓洛川忘記了很多曾經對他很重要的事情。
比如說煙雨樓。
這座樓原本在青州並沒有多大的名氣,但對於洛川而言,卻有異於尋常的意義所在。
因為他在這裏死過一次。
而且被人封了星海。
後來洛川查得,這件事情的主謀有兩人。
一位當然是煙雨樓的大掌柜,劉波。
另外一位,則是遠在大唐的魁星閣供奉,此人姓鄭,全名不知。
哪怕在洛川險些拜入魁星閣的那一刻,他都沒有想起這件事情來,而且當時的局勢太過緊急,他自然也沒有時間去調查那位傳說中的鄭供奉。
誰曾想,反而是當他回到大梁之後,竟然從蕭重海的口中聽到了關於劉波的消息。
這件事情當然足夠令人意外,但洛川卻很快冷靜了下來。
「他們現在在哪裏?」
蕭重海微微一愣,隨之答道:「自然是在我天元門。」
洛川點點頭,知道這件事情急不得,因為他還暫時不能從丹河裏走出去,而且如果他所料不錯,跟着劉波一同來到天元門的那個老和尚,恐怕也是秋鳴寺的人。
秋鳴寺的人知道自己會出現在丹河,所以特來接應,但他們並不知道洛川什麼時候能來。
這便是洛川的優勢所在。
他知道,丹河與寒潭秘境,以及月影秘境一樣,都是屬於某種空間碎片化成的小世界,所以在丹河之內,蕭重海是無法與外界產生聯繫的,他也自然無法讓劉波和老和尚來此與自己談判。
好在洛川有的是時間,他可以等。
隨着第二枚丹藥入口,洛川已經明顯感覺到體內的星海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包括獅子座和北斗七星在內的所有命星也盡數煥發了無窮生機。
於是洛川心念微動,他身上的赤紅色星輝已經順勢轉為了明橙色。
這是洛川第二次從降星境晉升至洗星境,卻並未引發絲毫的天地異象,甚至連整個過程都顯得毫無阻塞,行雲流水。
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自然,仿佛順應了天命。
蕭重海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這一幕,既沒有想着怎麼逃走,也沒有試圖對洛川發起偷襲。
因為他還不想死。
雖然蕭重海搞不明白自己體內的星力是如何被鎮壓的,也搞不明白洛川為什麼能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但這並不妨礙他回憶起一件陳年往事。
嗯,或者更準確的來說,這件事情也並非那麼久遠,只是發生在一年前。
那一日,同樣是洛川入了丹河。
隨後整個星隕大陸的頂尖強者都為之震動。
因為有人自丹河中迸發出了超越啟星境的氣息。
當時的蕭重海,以及隨之趕來的盧小君、程軒轅等人,從未把那位神秘強者懷疑到洛川的身上,因為這不符合情理。
但現在,蕭重海已經隱隱間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他依舊不知道整件事的經過是怎麼樣的,但他卻想通了最後的結果。
「原來那日是你在丹河中破境。」
對此,洛川絲毫沒有否定,而是大方地點頭承認道:「不錯。」
聞言,蕭重海不禁赫然瞪大了雙眼:「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洛川沒有回答,但他體內的氣勢卻在節節攀升。
不過瞬息之間,已經從一開始的洗星初境,晉升到了洗星九重巔峰。
這也是當初洛川在參加觀星大會時的正常修為。
他的星海已經完好如初。
如果把這件事情放在數日之前,洛川一定會為之無比的欣喜,畢竟這是他在安樂村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想要做到的事情。
但實際上,此時的洛川卻顯得有些心如止水。
因為這並不是他如今的終極目標。
上一次洛川在丹河中悟道的時候,便一路從洗星境的修為飆升至了恆星,他早已經歷過了所有破境、感悟的過程,只不過那一次是拔苗助長,而近日,則是水到渠成。
他當然還無法成為一名恆星境強者,甚至連啟星都做不到,可聚星與碎星這兩個階段,卻是手到擒來。
接下來洛川需要做的,只是把他曾幾何時已經做過的事情,再重複一遍。
根本沒有任何難度。
只不過,丹河中原本就已經有些下降的「水面」,因此而再低了三分。
在成功修補好了星海的破損之後,洛川甚至都不再需要煉丹,而是直接用長生書這一神訣,將各種星丹的丹氣從中提取出來,再注入自己的星海之內。
在這一刻,他甚至可以說是把自己的身體當做了一個巨大的丹爐,在煉化境界。
煉的不是丹。
而是本命星辰。
浩瀚無窮的星海從分到合,再由合到分。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道法與規則,卻好似在洛川的手中實現了前所未有的統一。
時間的流逝在這丹河之中仿佛失去了意義。
尤其對蕭重海而言。
此時的他雖然已經可以勉強行動,也能開口說話,卻感受不到自己的修為。
所以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看着人類歷史上最恐怖的神跡正在誕生。
一日聚星。
再一日碎星。
當洛川體外的星輝成功由杏黃轉為翠綠之時,便好似萬物復甦,生命重臨。
也直到這一時刻,洛川才終於與山海壺中的某樣東西產生了輕微的共鳴。
他輕輕翻開手掌,看着落在指間的那把月牙形狀的石梳,突然笑了。
「原來如此。」
自月影秘境一役之後,這把石梳就出現在了他身邊,但他從來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因為他之前的境界不夠。
所以他看不懂。
但現在夠了。
於是下一刻,洛川站起身來,邁步來到蕭重海的身前,笑道:「還得委屈蕭掌門在此小居片日了。」
言罷,洛川離開了丹河。
而蕭重海卻被留在了丹河中。
這已經早就不是他的丹河了。
而是洛川的。
丹河中沒有天日,自然也無法計算時間,所以洛川不知道自己回到大梁已經過了多久,但他相信,那位曾經煙雨樓的大掌柜和那名來自秋鳴寺的老和尚一定還在。
重回故土的喜悅並不能讓洛川的腳步為之駐留,他只在湖邊感受了一下久違的清風,隨之便朝着山下而去。
實事求是地說,洛川對於天元門的地形其實並不熟悉,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