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十義

第百七章 偷出密信


    北鎮撫司庫房,看守的庫頭百無聊奈的翻弄着手上的登記簿子,一個高大的身影貼過來,冷不丁的嚇了他一跳。

    「越大人,您怎麼來了?」

    庫頭臉上堆着笑諂媚的問候道。

    「查個事兒,找點東西,需要登記麼?」

    越同舟輕描淡寫道。

    庫頭連忙雙手奉上登記簿,越同舟抄起桌上的筆隨手劃拉兩筆,庫頭攤上冊子忙不迭的做個請的手勢,欲要帶其進去。

    「不用了,一會萬一來人你還要接應着,你忙吧,我自己找找。」

    越同舟謝絕了好意。

    那庫頭也很知趣,便賠着笑意縮了回去,心道,這越大人真是沒架子,自己也省省心。

    越同舟進庫房後,很快找到李承瀚案的檔案格,只是所有的資料都被一個木箱子鎖起來,越同舟環顧四周,其他檔案格似乎都是露天盛放的,並無此特殊待遇,心知必是徐幼康心裏有鬼專門安排的。

    正摩挲着箱子上的銅鎖頭,思量怎麼弄開他,突然一陣腳步聲傳進來,倒讓越同舟一驚,回頭一看,卻是那當值的庫頭。

    「越大人,小的忽然想起來,有些個檔案是被鎖着的,我這有鑰匙,您看需要不?」

    那庫頭揚着手上一串鑰匙弄得叮叮噹噹作響。

    越同舟點點頭,伸手欲接。

    庫頭卻稍微縮了一下手,欲言又止。

    越同舟以為他起了什麼疑心,不料那庫頭卻哈着腰道:

    「小的在此當差十多年了,也沒什麼建樹,比不得大人們為朝廷分憂建功立業,小人只願在大人面前混個臉熟,還請大人青雲之上別忘了小人這等塵泥枯木,若是將來有機會能為大人鞍前馬後端茶送水的,也是小人莫大的榮幸。」

    庫頭說的極為懇切,想來是看中越同舟這棵「大樹」,期望能謀個晉升之道。

    越同舟鬆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好,我記得你,辛苦了。」

    那庫頭聽罷極為高興,立馬將鑰匙串奉上:

    「鑰匙片對應着鎖頭編號,您自取用就是,小的就不打擾了。」

    待庫頭退出去後,越同舟找到開鎖的鑰匙,將那木箱子打開,翻開厚厚的卷宗資料,在箱子最底下終於找到那封「密信」。

    越同舟將那「密信」火速揣入懷中,鎖好箱子,便出門還鑰匙,將要出門時,門口的庫吏卻將其攔下來,客氣道:

    「大人請留步,徐鎮撫前些日子訓令庫房要整肅進出,所以……」

    越同舟心裏咯噔一下,先前都沒有這規矩的,擺明了這是徐幼康做賊心虛,遲疑一下,便刻意板起臉來剜了一眼庫頭,伸展雙手道:

    「我這百戶想來也沒什麼可說道的,搜吧!」


    那庫頭有些尷尬,趕忙湊過來,揚起手呼了門口的小吏一巴掌:

    「眼睛瞎了?!上頭說的是嚴防閒雜人等,越大人是閒雜人等?!一邊去!」

    庫頭說完趕忙哈着腰做個請的手勢,越同舟點點頭趕緊走了。

    揣着「偷」來的證物,越同舟不多耽擱,和袁宗達碰面後使個眼色,擦肩而過時,悄悄的就將那信箋傳了過去。

    袁宗達拿到東西後便立馬轉手給了郡主,郡主打開那紙泛黃的舊信,仔仔細細掃視一番,低頭沉思着,好一會沉默,讓袁宗達有些心急:

    「你這倒是說句話啊,瞧出什麼沒有?!」

    「沒有!」

    郡主很實誠的回答道。

    「你之前怎麼說的來着?只要能把它弄出來,你就能證明它是假的,你現在跟我說……」

    「我搞不定,有人能搞定啊!」

    「誰?」

    袁宗達趕忙湊過來追問道。

    郡主不說話,只是望着他神秘兮兮的一笑。

    京郊,吳老先生草堂里,郡主恭恭敬敬的說明來意,呈上那封舊信,袁宗達則捧着一大盒美食端到桌上,還刻意撩開食盒一角,用手煽着上方使勁趕着香氣,笑嘻嘻道:

    「孝敬您的,您先忙手頭上的,拜託先生了。」

    吳老先生覷了一眼食盒,咽了咽口水,捋捋長須咳了兩聲,飛快的掃了一遍那舊信,而後又是抖動紙張又是對着光上下翻看的,看着看着似乎犯起了難。

    袁宗達臉上浮起失望的情緒,郡主也有些忐忑,莫不是吳先生也搞不定?

    兩人互看一眼,就在郡主準備開口的時候,吳老先生忽然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將那信紙抬起湊近,袁宗達和郡主趕緊也湊過去,沒想到吳老先生伸出舌頭向着上邊的墨跡用舌尖輕輕的舔舐了一下,這莫名其妙的舉動將一旁的二人弄得瞠目結舌。

    舔完墨跡也就算了,老先生還閉着嘴好一陣咂摸,袁宗達正準備詢問緣由,老先生揮揮手示意安靜。

    氣氛有些尷尬,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等了片刻,吳老先生突然放下信紙抄起一邊的竹如意,開始上下撓起痒痒來,看着老先生臉上漸漸起了紅疹,袁宗達兄妹都有些驚訝。

    「先生,您,您這是怎麼了?」

    郡主驚呼道。

    「咳,沒事,弄清楚了,這字兒啊是你師叔的手筆,錯不了!」

    「師叔?」

    郡主摸不着頭腦,可從沒聽說過自己有個師叔什麼的啊,完全弄不懂吳先生到底在說什麼,袁宗達更是一臉懵逼。

    見二人不解,吳老先生撓了一陣子舒坦些後悶了一口茶解釋道:

    「你們不知道他也正常,那還是我年輕的時候,我們一起師從王弘老先生學書法,他是同門裏最天才的一個,也是王先生最器重的學生,琴棋書畫樣樣都漂亮,可惜後來犯了事,自此行事乖僻半人半鬼的,竟落魄到靠給人抄抄寫寫的過活,真是讓人痛心。」

    郡主聞言,更加弄不明白了,師公王弘她還是知道的,書聖王羲之的後人,大明第一手筆,能拜在他門下的絕非凡品,可這個師叔如此才華橫溢,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境地呢?吳先生又是怎麼判定這偽信就一定是他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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