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腿盯着她,咧開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發黃不齊的牙齒。
「你說,靳桉要是知道你在我們手上,會不會趕過來?」
-
麵包車搖搖晃晃,左右的車窗都拉上了帘子,不知道要去的終點是哪裏。
外面的聲音也從最開始的喧鬧變得寂靜,像是漸漸駛離了市區。
溫槿在後排,她一左一右都坐着人,頭上還被套了個遮住視線的東西,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慶幸這幾個人都沒對她動其它的歪心思,只是從二號胡同口把她架上了麵包車,並警告了她別想着逃跑。
不是說這些人並不想和她算賬,而是在他們眼底——
現在有比欺負她更令人興奮的事情。
瘸腿坐在副駕駛,正暢快同車上人聊着天,語氣里說不出來的亢奮與激動。
溫槿正試圖從他們的言語中拼湊出來真相。
「哥,靳桉真能來?」坐在她旁邊的男子說話了。
瘸腿哼笑一聲:「不是都說了麼,只要肯給錢,那小子什麼都願意干。」
他似乎是在副駕駛位置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我早就讓人傳了消息出去,那小子想賺錢就得過來,到時候過來後發現他女朋友在我們手裏,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那咱們為什麼不現在就告訴他這女生在咱們手裏?」
「蠢貨啊你!」瘸腿轉過來給出聲問的小弟腦袋猛拍了下,「他現在知道了,等會報警或者帶着人過來怎麼辦?!」
溫槿靜靜聽着,她指甲微微陷進掌心,試圖用痛感讓自己保持鎮靜。
只要給錢,什麼都願意干。
所以靳桉一直是在靠做這些來賺錢嗎?
想必他身上的那些傷也是這樣來的吧。
溫槿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所以他們便利用了靳超毅好賭這一點,讓靳超毅欠錢幫他們的忙,找出能要挾靳桉的把柄。
而靳超毅想到的辦法,就是綁架她自己。
大抵就是在上次她去城中村找身份證,還有醫院幫助靳奶奶的事情,讓靳超毅注意到了她,誤以為她和靳桉是那種關係。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知子莫若父?」
「他靳超毅是個死賭鬼投胎,兒子想來也就是和他差不多爛在城中村的命嘛!」
「可別,要爛不也得爛在咱們手下?」
車上笑作一團。
這笑聲中突然插進來一道略有點顫抖的女聲:「我不是靳桉的女朋友」
溫槿想起幾次見面時,少年流露出來的生人勿近的氣息,還有在醫院裏告訴她別多管閒事的樣子,心下微微絕望起來。
就算靳桉來了以後,也不會幫她吧。
那最終她的下場會是什麼,溫槿不敢想。
「你不是?」瘸腿反問她。
溫槿下意識想點點頭,緊跟着瘸腿音量提高:「你少給老子放屁!我可從來沒見過那小子身邊待過什么女生!」
溫槿嚇得一抖。
她左右的人都跟着開口。
「上次姓靳的在倉庫那樣護着你,當我們瞎的?」
「我堂哥的二姑媽的鄰居的女兒,就是城中村裏邊職校的,有次去找靳桉表白,你猜怎麼着?他媽的直接是哭着回來的,那小子什麼時候給過女生好臉色?」
「但我真的不是——」
她想說,靳桉是不會幫她的。
她到現在,其實統共也只和少年見過三次面而已,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下一秒,司機踩剎車,麵包車停了下來。
溫槿感覺到自己右側的車門打開了。
她不知道這是在哪裏,自己會被帶到何處。
溫槿心慢慢沉了下去。
「你究竟是不是那小子女朋友,等會就能知道了。」
瘸腿冷哼一聲,盯着她,沖身邊兩個男子招手。
「把她帶下去。」
-
像是走進了一個很大的工廠內。
場地很空曠,溫槿能聽見他們一群人腳踩在水泥地上行走的踏踏回聲。
她還能感覺到時不時有東西擦着她的鞋子跑過去。
溫槿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簡直想原地尖叫。
她聽說城郊有不少廢棄的加工廠,常年荒蕪,現在看來倒是有一點像。
等走到某個位置,身後的人把她的手綁在了一根柱子上,然後離開了。
周圍沒有一點聲音,她頭上的黑色罩子也沒有摘下。
不知道是他們都走了,還是有人守在自己身旁,但是沒有出聲。
溫槿坐在地上,試着動了動,她的手腳都有點麻了。
現在是幾點也不清楚。
今天周三,本該是她結束在學校的課程,回到家裏練琴的時候,司機叔叔在校門口沒有接到她,一定會給覃珠或者溫雋凡打電話,他們現在應該知道自己失蹤了這件事。
他們會不會以為,自己是還在賭氣,所以不去學鋼琴呢。
想起昨日在飯桌上的爭吵,溫槿抿了抿唇。
有那麼一瞬間自暴自棄的念頭從心中划過,她甚至想就這麼被瘸腿一群人綁走也不錯。
不過這個念頭馬上就被逐漸擴大的恐懼所覆蓋。
這就是一場針對靳桉的陰謀,而她只是被用來要挾靳桉的籌碼。
他們想要靳桉做什麼,靳桉會不會選擇救她,她通通都不知道。
甚至,靳桉究竟會不會來都是個未知數。
溫槿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聽見了點聲音。
腳步聲響起,她猛顫了一下睫毛。
是瘸腿又帶着人回來了嗎,還是誰?
是不是他們知道靳桉不會來了,所以打算將她殺人滅口
腳步聲逐漸臨近。
緊繃了一路的情緒在這一刻突然潰散。
溫槿能聽到自己的語氣裏帶着些許的哭腔,忐忑又不安:「就算靳桉沒來你們能不能放過我,我保證不會和別人說」
她的頭罩突然被摘了下來。
一瞬間的光亮刺得溫槿閉上了眼,隨即她在鼻端聞到一股熟悉的薄荷味後,又戰戰兢兢地睜眼抬眸望去。
瘸腿帶着人,正站在後面笑得一臉得意。
「怎麼樣姓靳的,這是不是你那小女友?只要今天你答應比劃比劃,老子就讓你把她帶走。」
加工廠的倉頂有個大洞,青天白日的光明晃晃的照進來,落在來人的身上,給他的頭髮、肩背,乃至周身輪廓都渡上了層白光。
少年身形頎長,寬肩窄腰,手裏正拿着剛剛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