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那四年,她的郎君如珠似玉的捧着她。
她身子弱,不宜生子,舒衡心裏清楚,雖說找了名醫幫她調理身子,但卻一句讓人為難的話都不曾說過。
常念曾說「舒子郁,若是我五年後還不能有孩子,我就賢惠一次,給你納個妾。」
舒衡看着她笑,「阿念,我這輩子,就只要你一個。」
她聽後嘴角忍不住上翹,也忍不住看着他的眼睛,在心裏想
今生遇你,不枉這一世。
若有來生,我定要健康地再嫁你一回,為你生許多孩子。
三年後,揚州久違地下了一場大雪。
冬天,他一向是不許她出門的。
可她那日莫名心慌,怕他嘮叨,她趁他去上值,偷偷披上狐裘出門看雪。
放眼望去,只見全揚州都掛起了白幡,滿城銀光,老嫗拉着孩童,男人拉着妻妾,都跪在地上哭喪。
一聲比一聲高,官兵都在維持秩序。
她走過去問「怎麼了?」
一個老嫗拉着她跪下,「你是哪家的夫人?趕緊跪下哭吧,天子崩逝,不哭,那是要被帶走的。」
天子崩逝!
天子崩逝!
天子崩逝!
常念的眼睛瞪得猶如銅鈴大,她以為是聽錯了,一連問了十來個人,才知道,不是聽錯了,是她錯了。
揚州如此,京城早就亂了。
三個月前,宮中收到朝陽公主病危的消息,虞妃不能來,豫王思妹心切,當夜便放棄官路,坐船離開京城,可第三日晚,大船遇難傾覆。
皇長子死在了他命人開鑿的運河中。
皇帝大怒,命人徹查,誰料,不但未能查出所謂的凶獸,更是連累工部的官員無端獲罪,虞妃一病不起,老皇帝也漸漸撐不住,隨虞妃一同西去。
皇嫡子常韜登基,改年號為昌樂,尊生母徐皇后為皇太后。
常念回府後,只淡淡問了舒衡一句「朝陽公主病逝,難道不是比朝陽公主病危更好麼?」
舒衡死命地握着她手,「阿念,父命不可違,舒家一脈繫於我身。恕我無能,只能保下你了。」
至此,回憶戛然而止。
常念閉上了眼,隔絕了大夢一場。
虞妃握着她的手道「阿念,你可算醒了,你放心好了,母妃絕不會讓你嫁那江恕。」
豫王也跟着道「對對,還有哥哥呢。」
常念傾身抱住母妃,撒嬌般地將下頷墊在她肩膀上,小聲道「娘。」
虞妃提了提眉,實是有些意外,柔聲細語道「怎麼了?」
常念又道「我嫁。」
虞妃直起身子與她對視,以為她是想嫁舒衡,便提起嘴角笑話她「呦,這是想嫁誰?」
常念道「寧遠侯,江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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