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
「你可知你該死?」不知是哪裏傳來的聲音透着絲絲恨意。
「你可知你該死?」這次的聲音冰寒刺骨。
「你可知你該死?」聲音悽厲而悲憤。
…………
「……不!」唐葉拼命的搖頭,「我後悔連累他人,卻從未想過要死去!」從未想過死去,從未準備引頸待戮,從未相信自己該死。
「你該死!」漫山遍野的呼聲一浪疊一浪,「你該死!你該死!……」
「在下從不認為這世上有天生該死之人!」唐葉暴怒,轉眼間銀髮飛快地生長及肩,在滿是血腥的山風飛舞得如同一面旗幟,「從不認為有需要斬盡殺絕的仇恨!從不認為這天地之大無處可安身!」
唐葉雙手大開,七彩的華光在掌心來回盤旋,又飛速一衝,竟是氣如長虹!「若是已至絕境,若是欺人太甚,若是非殺在下不可,……吾在此立誓!」唐葉恐怖的臉上透出一股狠戾之氣,「欲殺吾者,吾必殺之!欲傷吾者,吾必廢之!」
再是與世無爭,也不至於讓人隨意取命!
唐葉的周身靈氣磅礴,只一抬手便掀起一道水龍捲!心中的殺意越來越盛,越來越濃,竟是滿盈到了按捺不住的地步!
殺!
妖擋滅妖!神擋弒神!
滿腔的殺意讓唐葉忍不住想動手,忍不住想撕裂了這黑暗的夜、震碎了這血污的地!毀天滅地的屠戮之心是那般的真實,真實得讓唐葉以為自己天生就應當是這樣的存在!
——「這不是我!」
心底有一個聲音響起,唐葉的眼神由嗜血轉為迷茫。「這不是我。」唐葉聽得出這是自己的聲音,這是自己最心底發出來的聲音。
「可曾記得對酒邀歌?」點點滴滴的銀光聚集起來,匯成一個白袍銀邊的身影。
「……謹?」唐葉散亂的視線開始聚焦。
那白袍人將兜頭帽一掀,露出一張淡泊寧靜的臉,略淺的瞳孔里古井無波。「月下飲酒,對長句、舞清袖,何論來由?」謹說話間露齒笑開,伸手過來,「可願與我再飲一杯?」
唐葉的目光匯聚到謹伸出的右手上——露出寬袖的手指修長、瑩潤、骨節分明,掌心的紋路勾描清晰,整個手乾淨得如同不染塵埃的玉石。
「可願與我再飲一杯?」謹的語調和動作未曾變化。
唐葉的瞳孔由迷茫逐漸變得清明,看了那伸出的手掌,又看向他含笑的眼,唐葉伸手去握謹的手,邁進一步靠近他身前,終是大笑起來:「舉杯同酌,論知交、許承諾,不言對錯!」
兩手掌心相對之時,颳起一道狂風!夢魘般的血夜連同遍地的殘肢,如同定格的畫面一般顫動起來,又像被風吹散的細沙一樣向周圍散去。
唐葉離謹的臉孔極近,近得可以看清他微顫的睫毛和瞳孔里深深淺淺的紋路。直到烏黑柔韌的髮絲從謹的額角滑落到唐葉的肩上時,唐葉這才驚醒,眼前的謹不是幻覺。
「你是真人?」唐葉有些遲疑,卻還是伸手撫上了謹的臉。
謹輕笑,卻不避不讓,任由唐葉上下其手。
獨烏從謹的肩頭躍到唐葉的肩上,用羽翎在唐葉的脖頸處蹭了蹭,引得唐葉有些癢。
唐葉環顧四周,此地已經不再是虛冥之地,頭頂的繁星淡淡閃爍,腳下的青石板略有寒意,遠處的商鋪依然林立——除了客人更少一些,夢奚坊看起來和之前沒有什麼兩樣,唐葉卻覺得似乎過了幾十年之久。
「哎喲!嘶……好痛!前輩你終於醒了!」光頭翔咋咋忽忽的聲音在唐葉腳邊響起,「前輩你可晉級了?」
唐葉低頭,見翔光一臉狼狽地坐倒在地上,雲空子更是不顧形象的躺着,唐葉不由得輕笑,卻也沒有隱瞞他們的意思:「……不曾晉級,倒是明確了一些事情。」
「啊?!鬧了幾天小友你竟然沒有晉級?!」雲空子煩躁得要跳起來,「老夫和徒兒沒被別人砍死倒差點被你的狂暴之氣給震得吐血而亡!要不是前日這位謹前輩趕來,老夫和徒兒豈不是……你你你!」雲空子氣得拿手直指唐葉:
「你這般不進取,如何對得起我兩師徒?!」
唐葉一時哭笑不得,連忙鞠躬拜下:「實在抱歉,小子資質愚鈍,讓前輩和翔兄費心了……」
雲空子板着臉不領情,翔光忙拉了拉他師傅的袖子,雲空子這才「哼」了一聲應了,卻還是坐在地上不動。
「葉兄這幾日在虛冥之境可有所獲?」謹輕笑道。
「自然!」唐葉嘴角微抿,「雖然沒有修煉出靈力,卻已算入了修士之列了!看——」唐葉抬手,有極淡的水靈氣聚攏過來,凝成一個拇指高的氣旋,在掌心緩緩旋轉。
「謹兄,我能操縱靈氣了!」唐葉臉上的喜悅終是隱藏不住,笑出聲來。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