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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淮


他能幹出來高一下學期那種事?那就是強-奸未遂!」

    劉暢似乎特別煩江淮,越說越激動:「學校沒把這種垃圾開除,誰知道是不是……」

    許文楊咳了聲,岔開了話題:「你們教材都發齊了嗎?」

    劉暢憤憤不平地冷哼了聲。

    -

    三個年級來報到,校前門後門都人來人往很擁堵。

    二中南邊正門,北邊後門。薄漸出了學禮樓,向北走了。但沒到後門,他又往西走了。

    後門西有一面舊牆。對手腳活泛的人來說,不高。

    沒人會開學報道就來翻牆,所以後門西一路沒人,不擠也不吵。

    後門西這面牆是當初建校的歷史遺留問題,工程隊隨便搭的隔離牆,但竣工時忘了拆,現在也還留着。如今有了別的用處:平常遲到了翻牆進來,翹課的翻牆出去。

    薄漸雙手一撐,膝蓋抵在牆面上,手臂用力,攀了上去。

    後門西另一邊也偏僻,一般來說沒人。

    但今天是個例外。薄漸聽見聲響,差點跳歪。

    薄漸站穩,卻沒抬頭,不緊不慢地收拾因為翻牆蹭亂的校服。

    十幾米外,是三個人。兩個看不出具體年級的青年,一個黃毛寸頭,一個黑毛寸頭,還紋了斷眉。

    最後一個是個穿着黑色衛衣的少年,背對着薄漸。

    薄漸餘光僅瞥見少年一截後腦勺的小辮兒。

    兩個青年堵住少年,寸頭朝少年啐了口:「崽種,還想走?」

    但黃寸頭剛剛說完話,少年揪着他衣領硬生生把人扯過來,屈膝一膝蓋頂在黃寸肚子上,幾乎是硬掰着黃寸頭肩膀把他翻過去,一腳踢在黃寸頭膝彎。

    動作極快,根本來不及反應,充斥着不耐煩的暴力。

    黃寸頭猝不及防,差點跪在地上。斷眉在少年頂到黃寸肚子的時候就反應過來了,一拳朝少年砸過去,但少年巋然不動,就偏了偏頭,仍然是一腳踢在了黃寸頭身上。

    斷眉打在少年嘴角上,立刻流血了。

    少年挑了挑嘴角,破了的嘴角在淌血:「宋俊的狗來啦?免費的吧?」

    斷眉勃然大怒,攥着拳頭朝少年腦袋上又是一拳砸過去:「操-你媽,你再你媽的叫一聲試試?」

    黃寸頭終於反應過來,陰着臉撲過來去踹那少年。

    「垃圾。」少年掀了掀嘴皮。

    薄漸整理好校服,在十幾米外,盡職盡責地做了一名過路人該做的事。

    轉身離開。

    -

    今天正式開學。

    教室基本坐滿了,但班主任還沒來,班裏還吵吵嚷嚷的。雖然開學第一天,大家還不熟,但並不妨礙教室亂成一鍋粥。

    「哎,我叫衛和平。」從前數第二排,一個男同學嗓門頗大,個不高,頭髮不長,頗愛表現、活靈活現地說:「世界和平的和平,不是開玩笑,我就叫衛和平,這名是我爺爺給我取的,他是退役老兵,就是希望我以後能……哎喲!」

    衛和平猛地瞥見前門走進一個中年男人,連忙轉回頭,「老師來了!」

    二班門口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板板正正地穿着學校發的教師制服,可能三十幾,也可能四十幾,微微發福,戴着一副得上世紀末流行的小方框眼鏡。

    林飛一進門,瞥了眼教室倒數第二排唯一空着的那個空位,找了把椅子在講台上坐着,沒有說話。

    下面等了半晌,沒等到班主任說話,紀律又慢慢亂了。


    衛和平老實了兩分鐘,沒閒住,往後抻着頭,侃侃而談:「江淮?你們在說江淮?江淮是我哥們兒啊!我跟他初中同學,還是高一同學……」說起江淮,衛和平扭頭往後指,「現在我倆還在一個班,我記得他坐倒數第二排靠後門那兒……」

    衛和平愣了下,他看見江淮的位是空的:「哎?江淮今天怎麼沒來啊?」

    上課鈴響了。

    但底下正討論得起勁兒。

    衛和平說:「我有預感,咱們班會變得很強!」

    「哪方面的強?」。

    衛和平:哪方面都強!學習咱班有爹,打架也有爹,雙爹合璧,天下無敵!」

    「那是叫漸爹和……淮爹?」

    「得了,你漸爹考750也拯救不了你考幾分,江淮……」前桌劉暢扭過頭,嘲諷道,「這個爹你就算了吧,人品不行,再說你要認江淮當爹,那他揍你一頓,不成了爹打兒子爹有理了嗎?」

    衛和平一瞪眼 ,正要反駁什麼,後桌許文楊出聲:「行了行了。」他向後轉頭看,說:「級部第一都開始學習了,你們就別吹牛逼了好嗎?」

    教室亂糟糟,唯獨年級第一在最後一排歲月靜好地看書。瘦長的手指映在書頁邊上,很賞心悅目。

    正好,許久不出聲的林飛忽然站起來,拍了拍講台:「安靜。」

    許文楊抬頭。

    林飛在講台上。而門口站了個穿黑色衛衣的少年。

    少年插兜站着,耷拉着眼皮,好像還沒有睡醒。他站在那兒,誰也沒看,嚼着泡泡糖,慢慢從嘴裏吹出一個泡。

    長得挺帥,黑髮黑眼,黑得像容不下一點雜質。他蓄長了頭髮,在腦後扎了個辮兒。

    嘴角有一點破傷,剛剛結痂的樣子。

    許文楊昨天見過他,那是……江淮。

    教室慢慢安靜下來。

    江淮分到二班來了的消息基本無人不曉了。有沒見過江淮的,但二中留長頭髮的男同學大抵只有江淮一個。

    因為校規不讓。

    林飛拍手道:「好,咱們班最後一個同學來齊了……開學大家都還不熟,待會兒大家一個個上來做個自我介紹。」

    他轉頭看江淮:「你遲到了就第一個吧。」

    眾人矚目。

    「哦,」這位同學點了點頭,可他站在門口,像是根本沒準備進門,「我叫江淮。」泡泡吹破了,他舔了舔牙:「三點水的江,三點水的淮。」

    薄漸抬了抬眼皮,又漠不關心地低下了眼瞼。

    林飛點了點頭。

    然後,然後就沒有了。

    林飛等了一會兒,沒有人說話。

    林飛:「還有……別的嗎?」

    江淮:「沒了。」

    林飛:「可以說說興趣愛好和暑假有意思的經歷。」

    江淮:「沒有。」

    「……」

    默了幾秒,林飛說:「好的,吐掉你嘴裏的泡泡糖,回座位坐好吧。」

    江淮點點頭,但他剛抬腳,林飛突然發現一件事:「你書包呢?」

    江淮腳一頓:「忘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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