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相州之戰

思明在戰場之上的敏銳程度非常難得，但是也有些無力回天。

    他麾下的兵員情況太差了。

    這所謂的五萬叛軍，一部分人就是史思明和蔡希德剛剛在河北地搜刮來的民眾，剛剛放下鋤頭、拿起刀劍，就置身十萬人的戰場之上，別說什麼戰鬥了，就是能拿穩了手上的兵器，都算是難得，至於另外一部分人，基本都是安祿山從范陽帶出來的老兵，他們都太累了，從五月初五折騰到了今天，三個多月了，行軍、打仗、被追、被圍，如今又要奮勇向前搏命，怎一個辛苦了得，哪裏比得了一直以來養精蓄銳的淮西軍？

    如果按照正常發展的話，即便淮西軍算得上「驟然遇襲」，但是在節度使魯炅親自帶隊衝鋒的情況下，說不定就像所有唐軍將領預想的那樣，單單憑藉淮西軍，就能徹底拿下叛軍，將史思明等人一網打盡。

    不過，史思明既然敢孤注一擲地沖陣，自然會準備一手「殺手鐧」！

    「嗖嗖嗖……」

    弓弦響動，箭似流星！

    三支羽箭，直射魯炅！

    「噗噗噗……」

    三箭全中！

    一箭左肩，一箭右肩，還有一箭，正中胸膛！直接就把魯炅射下了戰馬！

    能夠在紛亂的戰場之上，準確地找到魯炅，並且第一次出手，就能射中，這樣的射手，在塞外有個特別的名字，射鵰手，在大唐，大家都習慣稱呼他們為射生手！

    不錯，正是當初安祿山剛剛起兵的時候，以「分配射生手」的名義騙下了整座太原城，誘捕了河東節度使府留守楊光的那些射生手！

    只不過安祿山舉兵三個月，經歷兩場大敗之後，大部分射生手都或死或走，只留下了三名而已，卻被史思明網羅到了身邊，初次使用，便建奇功！

    三人分別出手，一舉將魯炅射成重傷！巘戅bxwx.co戅

    「節帥！」

    「保護節帥！」

    「親衛營，護送節帥，退！」

    不得不說，史思明不愧悍將之稱，於不可能之中，硬生生地找到了一絲機會——唐軍群龍無首，只得各自為戰，只要在接戰的時候一舉擊殺對方的一線指揮官，就能擊潰一部分唐軍，只要追擊得當，就是倒卷之勢，大勢若成，足以撼動唐軍軍陣！

    三名射生手，一舉得手！

    魯炅被射成重傷，他身邊親衛營當時就慌了。

    什麼大唐國運，什么九大節度聯合一戰，在他們的眼裏，絕對沒有魯炅的性命重要，甚至很多親衛都在下意識地在想，既然是九大節度聯合作戰，也不缺我們淮西一家，現在我家節帥都重傷了，正好，該你們了……

    所以，淮西親衛營，在第一時間就抬起了重傷昏迷的魯炅，直接後退……

    他們卻不知道，正是他們的這一退，讓淮西軍頓時大亂。

    包圍叛軍，圍了……節帥說沖，我沖了……然後節帥中箭，親衛營直接後退……臥槽，不會是敗了吧？快跑！節帥都撤了，我留這幹啥！

    數萬淮西軍，瞬間大嘩，隨即以魯炅親衛營為核心，一種慌亂的情緒，快速蔓延……

    史思明一見魯炅中箭，更是身先士卒地沖了上來。

    大敗！

    數萬淮西軍，頓時兵敗如山倒！

    淮西軍敗得太過突兀，不但自家恐慌，甚至把恐慌的情緒都傳遞到身後的九大節度軍陣之中，首當其衝的，就是九大節度之中戰鬥力最為強橫的隴右軍……

    不過現在，隴右軍全軍將士也都懵了，什麼情況這是？數萬淮西軍衝上去，這才不到兩刻鐘的時間，竟然就敗下來了？現在叛軍戰鬥力都這麼強橫了嗎？那當初汜水侯率領三千淮南軍，是怎麼把安祿山攆得跟兔子似的……

    郭子儀卻沒時間琢磨怎麼回事，戰場之上形勢瞬息萬變，哪裏有時間留給主帥七情上臉，有一驚一乍那功夫，還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怎麼辦才是……

    淮西軍已經倒卷而回！

    「節帥！謝某申請出戰！」

    謝方作為隴右軍的都兵馬使，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年，軍陣素養也絕對不低，眼看着淮西軍倒卷而回，頓時意識到了其中的風險。厺厽 笔下文学 bxwx.co 厺厽

    別看淮西軍如今的傷亡還不大，隊列也勉強能夠算做整齊，但是謝方哪裏會不知道，一旦讓他們真的跑起來，用不了一刻鐘的時間，馬上就會變成「潰兵」，除了逃命，別的什麼都不會去想，而隴右軍就列陣在淮西軍的身後，一旦放任自流，必然讓淮西軍的衝擊動搖隴右軍陣腳，說不定直接就能衝擊得隴右軍也不得不後退，一個不好，隴右軍也不得不倒卷而回！

    為今之計，必須有一支隊伍逆流而上，穿過後退的淮西軍，正面迎戰叛軍，不求殲敵，至少也要阻擋住叛軍的繼續推進，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再驅趕着淮西軍倒卷唐軍陣營了！

    所以，謝方，主動請纓。

    郭子儀猶豫了一下。

    謝方能夠想到的辦法，他也能想到，他不但知道這個辦法，還知道這個辦法風險極大，穿越過數萬淮西軍，註定謝方所帶的士兵不能多，倉促迎戰士氣正旺的數萬叛軍，在人數差距巨大的情況下，凶多吉少，如果再考慮到淮西節度使魯炅驟然落馬的情況，更是難以估量最後的吉凶禍福……

    謝方乃是天下兵馬副元帥的嫡親大哥，如果在自己麾下去執行這個九死一生的任務，如果真的死在了相州戰場，自己，又該如何想名滿大唐的汜水侯謝三郎交代？

    但是，郭子儀終究是大唐名將，在戰場之上不過略略一猶豫，就重重點頭。

    「好，一切就擺脫大郎了，務必小心！」

    謝方也知道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叉手一禮，直接轉身點兵，就要準備向死衝鋒。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也不知道是史思明等叛軍的運氣好，還是謝方等唐軍運氣好，天地之間突然一片昏暗，大風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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