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是,我所有的感性都在少年時被自己殺死了。」山主平靜說道:「所以我知道你來到這裏竟然是為了讓我保住一個人的命,才會如此的意外。」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怪物那麼多,但是三殿下卻只有一個。」
「所以這就是我最喜歡三殿下的原因啊,我在那座宮殿裏看了許許多多令人絕望的情報與信息,但是只有三殿下是那樣的清新脫俗。」少年低聲說道:「如果世界上的怪物都是三殿下那樣與世無爭的孩子該有多好啊。」
「其實我進入學院的時候,三殿下才剛來學院不久。」山主似乎回憶起來了什麼:「但是一眨眼,就是快三十年過去了。」
「我所知的情報里,沒有三殿下的來歷。」少年說道。
「不要問,不要說,也不需要知道。」山主望着少年,第一次正色說道:「你應該知道那些連名字都不能提及的恐怖存在,因為畢竟你也是那些恐怖中的一員。」
「但是三殿下的來歷,要比那些恐怖更加的恐怖。」
少年低頭陷入了沉思。
然後他抬起了頭。
山主看着他。
「猜到也不能說。」山主輕輕說道。
少年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那麼我要走了。」他這樣說道。
「不要其他的幫助嗎」山主問道:「你也應該知道,在我這裏你能夠得到多少東西。」
「你的東西都是明碼標價的。」少年平靜說道:「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那就是你生命中所收到的一切禮物,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還真沒有聽過。」山主看着他嘆息道:「不過真有道理啊,還有嗎」
「當然有。」少年轉身向着門外走去。
一直走到門口,他一手輕輕按住門柄,然後回頭看着坐在桌子後面栗發紫眸的男人。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
「那就是看清了這個世界的所有殘酷之後,依然熱愛這個世界。」
……
……
在比遙遠更遙遠的地方。
有着一座巨大而恢弘的城。
這座城名為占戈。
她比古老更古老,比偉大更偉大。
曾經的她幾乎成為了世界的中心,即使現在,她也是這個世界最偉大的城之一。
這不僅因為她是斯特帝國的首都。
早在斯特帝國建立之前,她已經屹立在這片土地千萬年。
而現在,這裏依舊有整個世界最宏偉高聳的皇城與宮殿,接受着所有人的頂禮膜拜。
但是在這座宮殿之內,最深最隱秘的房間裏,卻瀰漫着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咳嗽的人幾乎要把自己的肺給咳出來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
只能放任他在這個空曠而黑暗的房間裏,不停地咳咳咳,咳咳咳。
直到有第二個人的腳步聲出現在那裏。
他並沒有理會那些煩人的咳嗽聲,而是自顧自地走到桌子前面,慢慢地從衣袖中取出來一個小巧的藥碾,輕輕放了一把黑色的果子在裏面,然後自己雙手扶住碾子,開始在那裏伴隨着咳嗽聲來回仔細地研磨,直到將那些果子全部碾成了比麵粉更細小的粉末時,才停手將那些粉末倒在攤開的白紙上。
隨後他再取出來一個小小的瓶子,在那些粉末上倒出金黃色如同蜂蜜一般的粘稠液體,將液體與粉末充分攪勻,隨後用手搓出來一個個花生大小的藥丸出來。
在他做這些的時候,咳嗽聲始終沒有停止。
直到他拿起那些藥丸,走到房間深處的病榻前,靜靜端詳着那個躺在床上用力咳嗽的男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並不蒼老的男人,他的發色與瞳孔都是令人難忘的璀璨金色,但是臉色卻蒼白地如同白紙一般,他幾乎直直地躺在床上,用力地咳嗽,眼睛盯着頭頂的天花板,除此之外,他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
直到第二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哥哥,吃藥了。」他這樣說着,將自己剛剛做好的藥丸遞了出去。
他並沒有接觸到床上的男人,也沒有給對方餵食的意思。
甚至說連一杯水都沒有給他準備。
但是床上的男人卻終於伸出了他的手,手心朝上。
第二個人將自己手中的藥丸按在了他的手上,隨後他一把便將那七八個藥丸都塞入了口中,開始屏住呼吸,用力地咀嚼,然後咽了下去。
「雖然加了紫髓蜜蠟,但是還是很苦吧。」第二個人輕聲說道。
「良藥苦口,但利於病。」這個男人終於開口說道。
這些粗糙的藥丸似乎真的有無與倫比的神奇功效,剛才那個還躺在床上咳嗽不止的病人竟然已經坐了起來,那些撕心裂肺的咳嗽也完全止住了,就好像之前完全不存在一般。
「哥哥沒事就好。」弟弟笑了笑低聲說道:「最近哥哥露面越來越少,下面都有些風言風語傳出來了。」
「什麼風言風語」哥哥坐在床上平靜問道,臉色依舊蒼白慘澹。
「還是之前的那些唄。」弟弟嘆了口氣:「說我最近權勢越來越大,恐怕有不軌之心,說老祖宗走了之後,頭上沒了那片天,恐怕以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安穩了。」
哥哥坐在床上低聲笑了起來。
「我聽說小七跑了很久了。」他這樣說道。
「是因為最近小七沒來請安嗎」弟弟問道:「那孩子優秀是優秀,但是心思太深,最近不知道在搗鼓什麼呢,好久沒露面了。」
哥哥回頭望着弟弟。
「他走之前,來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