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一片迷惘,神思也不太清明。
他站在原地,轉目望向四周,寬大的庭院中,花木已隨季節凋零,青石板一路蜿蜒延伸,直通向一間房。
依稀記得自己曾來過此處,究竟是什麼地方……
肩頭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對方從他身邊走過去,「還傻站着?再不進去王爺可要生氣了。」
這個人他有印象,不過是誰?
陸陽不自覺地舉步,跟在他身後。繞開假山,小徑行至盡頭,他仰首盯着門上的匾額,瞳孔逐漸擴大。
廳內的太師椅上端坐着一個人,錦衣華服,怒目含威,猶記得他早已死在了衡陽那場戰火之中,但眼前這張臉卻和多年前一樣沒有變化。
雙腳仿佛不聽使喚,記不得自己是怎麼走進屋內的,只聽門吱呀一聲掩上,端王的聲音便清楚的傳入耳中:
「前日裏才得到的消息,寧王已奉旨返京,算算時間,再過半月應該能抵達常德境內。」
「方才有探子回報,他們過蜀地時恰逢大雨,山崩洪水阻擋了大批的親衛,衛潛和周元德一時半會兒沒法接頭,這正是天賜的良機。」
要殺刺殺寧王,所有的部署必須提前籌劃,以防萬一。
身邊一人拱手道:「屬下願帶十五人先往常德去做準備。」
端王頷首說好,摸着下巴琢磨片刻,補充道:「陸陽再領二十人斷後吧。」
他尚在出神,半晌沒有應聲,眾人不由側目。
片刻後,陸陽才反應過來,抱拳行禮:「……是。」
「怎麼?」端王似笑非笑,「覺得本王給你的人少了?」
他忙說不是,「……屬下方才失禮了,還請王爺莫要怪罪。」
「你今日有些心不在焉,大事上可別出亂子。」他下了死命令,「本王的成敗在此一舉,這件事,只許成功,不容有失。」
……
陸陽從書房裏出來時,天空還是陰沉沉的,低低的烏雲壓下來,隱約能感覺到些許雨絲落在臉上,袖下的手早已緊握成拳。
乾興十八年。
他記得這個時間。
是他親手,殺了她家人的那一年。
初秋的雷,低鳴着像曲悲歌,萬里蒼穹被電光照得陰森可怖。
疾風,驟雨。
所有的事情都是從這一日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