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兒子的費用,大兒是不是也像老四剛才對待魯寧一樣的態度?
他微帶怒氣的說:「以後你們三口也是一家人了,你放心,我絕不……」他說不下去。
以後他真的能做到絕不動用大兒的工資嗎?他剛才還想着用大兒的工資支付其他兒子的開銷,怕難為情不想和兒媳婦張嘴呢。
他惱怒的不知道如何說,挪到炕邊下炕,一聲不說憋着氣走了。
留下懵逼中的阿更兩口。
阿更是公羊家的長子長孫,從小接受如何做一位合格大家族領頭人的教育。父親顯然是生氣走的,他雖然不清楚為什麼父親突然生氣,但他要去問清楚才是孝順。
他穿鞋下炕追趕父親,直到父母房間才算是趕上。
天熱,為了涼快房門並沒有關。他直接進房間,氣喘吁吁的問:「父,您這是咋的了,說的好好的,突然為什麼不說了?」
說什麼!還能說什麼!
阿木除了自己生氣,只能是自己生悶氣。
他坐在八仙桌旁的凳子上,繃着臉一言不發。
阿木媳婦慌忙從炕上起身,撥亮炕頭的油燈,小心翼翼的問:「他父,大兒惹你生氣了?」
阿木不是脾氣暴躁的人,見媳婦兒子的模樣,不忍心的回覆:「沒有,不是阿更的事,是我自己心裏不痛快。」
阿更在父親身旁坐下,關心的說:「父,我是恁兒,有啥話您說出來,咱父子倆也好商量商量啊。」
阿木借着昏暗的燈光,看一眼兒子瞧一眼媳婦,突然感到自己家的油燈沒有單家的亮。
違心的說:「我……我看到恁叔父家的大院眼饞了,咱啥時候才能也有一處那樣的大院!」
「哎!」阿更輕鬆的出口氣,不以為然的說:「父,我還當多大的事,原來是這事啊。」
他看看炕上睡覺的兩個弟弟,壓低聲音說:「父,我跟你說,來之前單叔父都跟我說了,也就是一年的時間,明年這時候我就能蓋一處和他家一樣的大院。您放心了,我們最多在南排房住一年,就有自己的大院了。」
阿木媳婦驚喜的兩眼冒光,拉住兒子的手,顫抖着聲音問:「老四真這麼說的?」
她之前還不相信巧枝(公羊單媳婦)說她新家有多好,來到新村一天,便再也不懷疑巧枝說的話了。
阿更的話傳到阿木的耳朵里卻是另一番滋味,以前他會認為兒子的就是他的,現在哪怕是他不接受,也明白在這裏,兒子的不再是他的!
與其讓媳婦懷着希望,不如現在就告訴媳婦事實。他們不可能像他父母那樣,把其他孩子們扔在南排房,自己住進兒子家,他的兒子可是比魯寧小。
他傷心的說:「陶氏,阿更的大院再好也不是我們的家,那是阿更家我們不能住。你要住大院,我拼命掙工資就是了,一定會給你蓋自己的大院。」
「為啥?!」
阿更和陶氏一起驚呼,驚醒炕上的小兒子,小兒子「嚶嚶……嚶嚶……」的開始哭泣,陶氏趕緊去哄兒子。
阿更疑惑不解,再次詢問:「父,你說的這是啥意思?啥叫我的不是我母的?」
阿木為難的擠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淒涼的說:「老大,剛才在你四叔父家,他說的很清楚,這裏實行小家庭制,就是一家一個主母。已婚的兒女和父母不算一家人,獨立的女戶也算一戶人。」
儘管不是很震驚,阿更還是忍不住問:「此話怎講?」
阿木看大兒的表情,不像是提前知道的表情,心中稍微好受一點。
「你單叔父的意思就是你現在成家了,也算是一戶。我們不能拿你的工資支付你弟弟妹妹的費用,村里嚴禁這樣的事發生。」
「啊!」
陶氏顧不上炕上的小兒子,跳下炕急吼吼的問:「那我們不是白養活兒子了嗎?」
阿木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哼」,苦笑的說:「這裏的小公說,『父母生孩子是為了愛,愛是純粹的,不能摻雜做生意投資的計較心裏。』所以凡是獨立的兒女,財產都是屬於他自己的,防止的就是長輩侵害兒女的財產。」
陶氏接受不了男人的說法,提高聲音嚷道:「我們怎麼不愛孩子了?不愛他生的他幹嘛?不愛他怎麼把他養大,幫他娶媳婦!」
阿更不可能和母親討論這個問題。他不喜母親此時的狀態,又無法規勸,如果他勸說了,母親肯定衝着他發火,更加歇斯底里。
他問他父:「父,我情願拿出來財產給父母,也不可以嗎?」
阿木繼續苦笑,「可以,怎麼會不可以呢,但要夫妻雙方都同意,也就是說你媳婦也要同意才行。」。
阿更緊張的神情鬆懈下來,略帶抱怨的口吻說:「父,您淨嚇唬我,我還以為真的不……」
他說不下去了……他想到他媳婦採蓮,那種幾乎不見任何表情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