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白五郎有空間的,她拍拍胸膛,大包大攬「包在我身上!」
若另外三個女人在這裏,一定會伸出她們的爾康手——不要啊!求放過!
……
一線牽內。
姻緣大師吳婆子正跟自己的小徒弟說嘮嗑。
「昨日夜裏,你可有觀看星象?可有什麼稀奇事與我老婆子說說?」吳婆子年紀大了,平日裏靠給人算算姻緣打發日子,像觀星象、推算國家運勢這種費腦子的她一貫敬謝不敏。
但這不妨礙她時不時考察小徒弟的學業(主要是想聽故事,聽八卦,不管哪個年紀的女人都有的通病)。
「昨夜帝星隱隱閃現,時有時無,而星宿中有另外兩顆星星顏色逐日赤紅,昨夜達到鼎峰,二星相連,與閃現的帝星幾乎能連成一條直線。」白小六問,「這可是史書上記載過的——熒惑守心星象?」
吳婆子知道的不一定有小六多,她聽小六讀過這一段史書。
「三十六年,熒惑守心。有墜星下東郡,至地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聞之,遣御史逐問,莫服,盡取石旁居人誅之,因燔銷其石。」——《史記·秦始皇本紀》
吳婆子嘆道「熒惑守心,聖人出世,這天下,到安定的時候了!」
師徒倆沒聊多久,小七就過來叫人,說小雅姐姐快生了,讓他快回去。
吳婆子送他們出一線牽,回頭關門時,吳婆子好像看到天上有星星掉落下來。
一條帶亮度的弧線一閃而逝。
她當時沒有意識到即將會發生些什麼,只和往常一樣,關上門便回屋裏睡去了。
睡前,心裏想着,明日要早些起來,好去白家送禮。
……
屋裏四處點滿了蠟燭、油燈,光線穿梭在每一個角落,燈火輝煌,不留一處陰暗之處。
剛出生的嬰兒發出嘹亮的哭聲。
屋外蟲鳴聲聲。
除此以外——竟是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
許久以後,王氏抱着餵過奶的小包被過來,微低着身子,故作喜悅非常地對白四郎說「老四,快抱一抱他,你和小雅的孩子,長得可壯實了,比他小寶哥哥剛出生時還重了一斤多呢!」
可能是哭過了,王氏說話的聲音一點也聽不出輕鬆喜悅,反而哽咽沙啞的,聽了過後心情更加沉重。
易夏和顧西西好不容易擦乾的眼淚,再次噴涌而出。
只是顧及白四郎失魂落魄、半死不活的樣子,不敢哭出聲來。
拼命捂着嘴。
怎麼會這樣?
只是生孩子而已。
有柳家大哥和白四郎在,還有那麼多名氣大的接生婆子,連當初給大嫂接一個小孩的石婆子也在,可是為什麼……
為什么小雅還是死了?
下午指着罵她是罪魁禍首的女人,幫忙拖住白三郎,好方便西西換石板的女人,整日嚷嚷着要離家出走要罷工不幹了的女人……
她愛死了的那個女人。
沒她不行的女人。
怎麼,連一句話都沒留下,就這麼在她們眼底下悄悄走了?
易夏幾乎哭成瞎子。
「抱他走,我不想見他。」白四郎雙手握着佔小雅毫無生氣的手,嗓音沙啞近乎無聲。
他不敢抱她,她那麼脆弱,他怕再碰她就碎了、不見了。
不對,這只是一場夢,一場還沒醒的噩夢。
等天亮,等天亮了就好了。
等天亮了,丫丫會貼着他的手臂,跟他撒嬌,說自己昨晚睡的好累,說她想喝蜂蜜金桔茶,說她想吃他做的涼皮。
可是丫丫,我也好累。
這個夢,太沉重了。
壓得我好累。
快叫我醒來。
我不要再睡了。
我去給你泡蜂蜜金桔茶。
我去洗面,給你做涼皮。
還有蝦餃,酸辣粉,麻辣兔頭……
你想吃什麼四哥都給你做。
四哥不要你忌口了。
不會不准你吃這個不准你吃那個了。
四哥錯了。
你理理我好不好?
四哥錯了。
你起來看看我好不好?
然而,斯人已去。
不管三狐狸再如何剋扣她們的錢袋子,白家終究是發家了。
不管白五爺將三個娃娃藏得如何神秘,其中的一個桐木娃娃終究是模糊褪色了。
不管他們如何不肯承認、不願接受,佔小雅終究是走了。
吳婆子提着滿滿當當的喜禮前來道賀,入目的——卻只有挖心刺骨的白!
以及,那個男人胸前沉重刺目的紅!
上一世,他等了十年又十年。
這一次,他卻一天也不願意再等了。
他沒見那個孩子。
以前有多麼期待他的出生,此刻就有多麼的怨恨。可丫丫那麼愛她,他便連怨的權力都沒有。
不愛不恨,不見也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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